第八章

岑仁芝演讲会盛况空前。

连萼生都觉得兴奋。

撇开其它因素不说，有几个写作人可以坐在五千座位的演讲厅讲台上发表写作心得？

在座以学生占大多数，萼生挑个偏僻的座位，可是ma上被服务员发现，请她到上座去，萼生这次十分随和，微微笑坐到前排。

心中说，陈萼生，世界不是你的，无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表现良好，早日假释。

座位已九成满，全场肃静，鸦雀无声。

如果陈萼生也有这样一天，必定把所有敌人绑了来坐在前排，不许他们动弹，直至听完演讲为止。

讲座准时开始.在台下看岑仁芝只似四十多岁，她上得台来，落落大方，难得的是，态度并不古板，非常轻松扼要地讲她的题目。

萼生摊开节目表，母亲今日要讲的是“拙作反映的社会现象”

萼生莞尔，在家，母亲是绝少提到拙作的，一说到写作，伊便顾左右言他，对牢严教授这等熟友，甚至说“什么阿wu儿，靠它赚一两个零用罢了，我就是不惯向阿陈讨钱用。”

没想到纸包不住火，今日终于要对作品加以坦白分析检讨。

演讲只得三十分钟，举了很简单的例子，余下时间.由听众发问。

萼生真没想到群众会那么踊跃，而且对岑仁芝作品非常熟悉，所有问题全属内行，toutou是dao，萼生诧异得张大嘴，据她调查所得，岑仁芝作品停止公开发售已有多年，这些十多廿岁的读者从什么地方看到？

正在嘀咕，讲座的负责人过来坐在她右边，笑dao：“气氛好像还不错。”

萼生由衷答：“这是谦虚的说法。”

“你喜huan读令堂的小说吗？”

萼生低tou据实dao：“我一本都没看过。”

主持人可真意外“为什么？”

“母亲说写得不好，不值得看。”

“哎呀，有这zhong事，没关系，我们送你一tao，你带回去慢慢看。”她笑咪咪。

萼生说“没想到母亲居然有那么多年经读者。”

“这就是zuo文艺工作的至大报酬。一本书可以liu行十年、廿年、百年，读者赋它永恒的生命。”

“是，是。”萼生不住颔首。

“岑仁芝的作品得以再度发行，我们觉得高兴。”

“谢谢你们，谢谢。”萼生真心gan激。

主持人给萼生投过去一个嘉奖的yanse。

岑仁芝结束了问答，自台上下来，这个时候、观众席上数千人忽然全ti站立，有节奏地鼓起掌来，迎合着岑仁芝的脚步、啪、啪、啪、啪，清脆悦目地表示huan迎、gan谢、尊重。

萼生年轻，一下子被这个热烈气氛gan染，但觉心tou一热，shen不由主地站了起来，跟着群众，也拍起手来，陶醉地看着母亲。

蹦掌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萼生的心tiao也接着加速，她受到现场气氛控制，兴奋无比，忘记shen分，忘记立场，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huan呼，送岑仁芝chu会场去，快快乐乐的chu了一shen汗。

人群缓缓散去。

萼生慢慢坐下来，她看看用力过度，拍打得发红的手心，愕然，怎么搞的？莫非这就是群众cui眠引发的激情？

罢才，她发誓，假使有人冲上去拾起岑仁芝，她也会跟着照zuo。

这样说来，把规模再搞大些，牵涉到二十万人，煽动他们的情绪，也就可以利用群众的力量为所yu为，那多可怕。

而陈萼生适才还是他们的一分子呢。

热汗刹那间化作冷汗。

萼生呆呆坐着，奇怪，鼓掌的时候，她象亳不觉隔mo，她没想到自己是个外人，她亦不觉夸张，也不需要理由，好像有无形大手cao2纵了她的行为举止，她完全失去独立思考能力。

幸亏人群一散，顿时清醒。

刘大畏坐到她对面“你受到了gan动。”

萼生回过神来，笑笑：“我真怕母亲从此乐不思蜀，会耽下来zuo她的大作家呢。”

“无上huan迎。”

对，武侠小说中曾经形容过这门武功，萼生肯定它叫摄魂大法。

宝力弱的人遇上了，shen不由己，手舞足蹈，直至虚脱而死，功力qiang的高手则可抵挡得住。

母亲的功力在第几层？

整个组织与制度在与她斗法呢，意志力一垮，不可收拾，势必不能维持中立。

萼生不由得为母亲担忧。

“这是岑仁芝应得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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