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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
an照“老tou子”的要求,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的整军工作,首先从文化工作入手,成立了抗敌剧社并办起了《阵线报》。
新成立的抗敌剧社是松散型的,成员大bu分兼职,上至彭伊枫,中间包括田红叶和王凌霄等人,下至新战士小侉子。政治bu的干事,司令bu的参谋,只要有点文化,统统上台。成立半个月之后,又从当地的学生中找来了五六个男女,这样就挂上了抗敌剧社的牌子。这些人在打仗的时候各负其责,像田红叶仍然是宣传科长,王凌霄仍然是机要员,刘庆唐仍然是作战参谋。
抗敌剧社不光要排练节目,要办报纸,还担负了文化教员的任务。彭伊枫鼓动霍英山给游击支队和地方bu队共十二个连以上干bu下了死命令,每人在一个月内学习认写三百个字,抗敌剧社的队员被派了六个地方去教这些基层指挥员认字。
但是别的地方都好说,最初的阻力恰恰来自学文化呼声最高的霍英山本人。霍英山在会上振振有词地号召大家学文化,说没有文化死路一条。但那是要求别人,他没想到政治bu的教员曾见湖会通知他去上文化课,还要带小板凳。
霍英山一听脸就黑了,冲曾见湖嚷dao“老子大小也是个司令,你的意思是我跟大家一样当小学生?完了还要考试,还要往脸上贴白旗红旗?红军时期就是这么干的,老子也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学的。”
曾见湖说“目前只是上大课,怎么考试还没说。”
霍英山说“告诉你们彭主任,就说霍司令军务在shen,要想大事,学文化这点小事你们办就行了。”
话传到彭伊枫的耳朵里,彭伊枫笑笑。心想这个老排长,真是榆木疙瘩脑袋,连鬼子都不怕,就怕学文化。你在会上大呼小叫,可是说起来一tao,zuo起来一tao,那怎么行啊?那让别的支队首长怎么看?这项工作还不被你老人家搞成夹生饭啊?
彭伊枫对曾见湖说“好,你去告诉霍司令,他军务在shen,我给他派一个专职教员,就在他的门前等着,他啥时有空,啥时学文化。他这三百字不学会,教员不撤。”
彭伊枫给霍英山派的专职教员是机要员王凌霄。
上次护送军bu干bu过江,对于王凌霄的情况,彭伊枫又有了一些了解。一zhong比较可信的说法是,这位同志在苏区时,犯过错误,而且是一犯再犯。一次是包庇犯错误的同志,一次是误解没有犯错误的同志,后一次尤其严重,直接造成了损失。后来新四军成立了,从陕北chou调一批干bu,王凌霄就要求过江了。这些年王凌霄十分低调,原本一个朝气蓬bo的女干bu,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有点老气横秋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彭伊枫gan到王凌霄虽然文气了一点,但并没有未老先衰。这个同志参加工作有些年tou了,斗争经验其实还是很丰富的。初来江淮,在大蜀山一二五团驻地同唐chun秋chun枪she2剑,王凌霄只是cha了几句话,却是句句有分量,让彭伊枫刮目相看。
彭伊枫安排王凌霄辅导霍英山学文化,是有所用意的。他的想法是以柔克刚,看似没有什么dao理,但彭伊枫就这么想的。他总觉得,像霍英山这样一脑袋倔jin的人,就该由王凌霄这样不jin不慢的女同志来对付。
王凌霄遇到了空前的麻烦。
首先霍司令的味dao她就受不了,霍司令shen上的味dao不是一般的味dao。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小板凳上,霍司令xi溜旱烟guan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草味,不xi旱烟的时候情况更糟,从他的嘴里散发chu来的是烟油和食wu发酵之后的恶臭。霍司令活到三十多岁了,从来就没有刷过牙,连漱口都少有。霍司令还不光是嘴里的气味让王凌霄不堪忍受,霍司令的shen上也是一gu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跟他坐在一起,王凌霄经常gan到touyun目眩。
但是王凌霄还是咬jin牙关ting住了,因为辅导霍司令是组织上jiao给她的任务。像她这样的人,组织上能把任务jiao给她,就是一zhong荣幸,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呢?当然更不能嫌弃革命同志,尤其是不能嫌弃霍司令。只要想到了革命同志的gan情,她就得心甘情愿地nie着鼻子忍受霍司令的恶臭。
但是有一点她没有想到,她尚且能够忍受,霍司令反而受不了了。
自从彭伊枫等人上山,杜家老楼的房子jin张,霍英山嫌闹得慌,住进了莲hua村桂氏庄园,跟独立营二连住在一起。莲hua村离杜家老楼也就两三里路,地方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而且地形比较安全。二连连长冯存满是霍英山的老bu下,在川陕的时候就是霍英山的警卫员,后来又追随老团长到天茱山拉队伍。可以说是霍英山最倚重的人,使唤起来自然比较方便。
这天是个好天,冬日的yang光暖暖的。
一个上午,王凌霄就坐在桂氏庄园霍英山的小院子里。院子倒是宽敞,高墙大门,青砖黑瓦,院墙上搭着丝瓜架子,干枯的秧条上还挂着几条晒干的丝瓜。院中心还有个hua坛,一到chun夏,里央开满各式各样的hua。
给霍司令辅导文化,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是霍司令到底是坐着还是蹲着的问题。起先是坐着,但霍司令坐在王凌霄的对面,怎么坐怎么不自在,干脆蹲着。因为一条tui不得劲,蹲的姿势就很难看。
王凌霄说“霍司令你还是坐着,你蹲在那里像个什么样子?蹲在那里也没法写字。”
霍英山说“小王同志你就饶了我吧。你说我一个扛枪打仗的人,你非让我识字干啥?你们还真把我当大首长培养了?”
王凌霄说“霍司令你要ti谅我,这是彭主任jiao给我的任务。彭主任说霍司令要是不带tou学会三百字,支队的学文化就会受到重大影响。”
霍英山抠抠yan屎说“那你教吧。”
王凌霄说“你得坐到桌边来。”
霍英山仍然蹲着说“你在桌上写,我能看见。我脑子不灵yan睛灵光,火yan金睛呢,隔半里路都能瞄准鬼子。”
王凌霄心想,你不坐桌边也好,离远点味dao也小一点。王凌霄说“霍司令我先教你‘新四军’三个字,‘新’就是新旧的新。”然后一笔一画写了一个“新”字,让霍英山凑近了看。
霍英山吧嗒着旱烟,眯feng着yan睛看了看王凌霄,又伸长脖颈看了看桌面上写在黄裱纸上的字,把脑袋摇得像货郎鼓,说“写不来写不来,横竖太多了。”
王凌霄没法“只好说,那先学‘四’字,这笔划少吧?”
霍英山仍然摇tou,挤chu一脸苦相,像一只pigu上挨了脚踢的猴子,说“我学不会‘新’字,光会写‘四’字也没用啊!你还是饶了我吧。”
一个上午,王凌霄口干she2燥,没有教进去一个字。
这个中午,王凌霄没有吃饭,就坐在霍英山的住chu1门前,默默地看天。她抱定了一个主意,你霍司令油盐不进,我就饭菜不吃,我就这么坐着,直到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坐下来认字写字为止。于是乎,任炊事员和通讯员怎样苦苦相劝,也不guan霍英山怎样ruanying兼施,王凌霄就是不动筷子。
二连那天给王凌霄准备的饭菜是很讲究的,除了一个小葱炒jidan,还有一个辣子炒笋ji。霍英山一遍一遍地嘟囔“看看,冯存满还真有两下子,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我在这儿住一个月了才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的菜,全是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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