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手术仍在继续。据说中间现几次险情,都被翟维新挽回了。
方明珠的内心对翟维新充满了愧疚。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因为她而落在桃坞,因为她而屈成为汉医院的院长,因为她而放弃了自己的追求甚至家。可是,她给了他什么呢?除了一个汉的名分,她什么也没有给他。她不给他什么。如果二哥这次能侥幸回到人间,那么她就嫁给翟维新吧,既然汉的名分已经背上了,那么我们就相依为命吧。我们带上二哥一起走,走得远远的,天涯海角,地老天荒,给二哥娶一个南方的陌生女人,我们在南方的海岛上,终生行医,终生行善,终生赎罪。这也不失为余生残存的理由和最好的结局…
终于,手术在第二天的凌晨结束了。从手术台上下来,翟维新一看见她,两一黑就倒了。后来她听说,在整个手术过程中,两个助刀都是休息的,唯有主刀翟维新,中间只喝了两杯,十多个小时没有离开手术台。翟维新倒的那一刹那,她上去抱住了他,她把两行泪洒在翟维新明显憔悴的脸上。她说“翟维新啊翟维新,你住啊,我们还要在一起,结婚,生儿育女…”
翟维新躺在她的怀里,睁开睛说“我没事,就是有累。可是我太兴奋了。明珠,我救活了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你二哥是一个生命力极其顽的男人,他帮助我们建立了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琦医生说,方索瓦死而复生的奇迹,将成为日本医学界一个重要课题…”
方明珠说“别提琦,我二哥不能继续为日本鬼效力了。我们结婚吧,我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到需要我们的地方,甚至可以到山老林里面去。我们在那里男耕女织,我们再也不能帮日本人事了,如果我们不能为国家事,就让我们为自己事好了,我们远走飞…”
翟维新吃惊地看着她,并且摸了摸她的脑袋。“明珠,你怎么啦?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的睛怎么啦?”
方明珠仰着脸,目光斜着向上,神儿直直地一动不动。翟维新骇然地想从方明珠的怀里挣开,但是方明珠地抱住他,他仰脸看她,两行溪般的泪洒落在他的脸上。
五
松冈大佐在方索瓦养伤期间,三次来到桃坞。第一次来的时候,方索瓦说话还不是很清楚。松冈拉着方索瓦的手,老泪纵横地说“方君,你是日本帝国最亲密的朋友,你所受到的伤害,‘皇军’一定要让他们加倍补偿。”
方索瓦的下被绷带地缠着,不能说话,只是用睛看着松冈,轻微地。
松冈第二次到桃坞来的时候,方索瓦不仅可以说话,而且已经可以下地。松冈说“为了替方君报这一箭之仇,我决定集中五千人分两个波次对船儿冲和杜家老楼行讨伐。”方索瓦对松冈说“要我命的人就在‘皇协军’内,看来‘皇协军’是靠不住的。”松冈说“这一我们清楚,但是主谋李伯勇和叶家季已经逃匿船儿冲,这次讨伐也有缉拿李伯勇等人的考虑。”
方索瓦不说话了,睛有走神。
松冈又说“方君如果有什么设想,不妨明说。”
方索瓦说“我听说在我重伤期间,‘皇协军’的军官们到桃坞来闹着要将家眷接走。看来家眷们是引起他们对我下手的主要祸,要么将他们放了,要么…”方索瓦又不说了,手托着负伤的半边脸直冷气。
松冈瞪大了睛问“要么怎么样?把他们…”松冈横起手臂,在自己的脖上抹了一下,睛探询地看着方索瓦。
方索瓦没有回答。
松冈说“杀之固然能解你我心大恨,但是那样就怕把‘皇协军’彻底反了。方君不能为一己之仇,陷‘皇军’于孤立之地。”
方索瓦笑笑说“这个利害关系我怎么能不清楚?但是如果借刀杀人呢,可能又有其不意的效果。”
松冈没有上答话,看着方索瓦,后来嘴里就喃喃嘀咕起来“你是说利用天茱山?如果天茱山能够下手,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怎样才能让他们下手呢?”
方索瓦说“如果想,总是机会,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因为这件事情存在着很大的可能,天茱山国共两军对汉都是恨之骨,一旦掌握汉眷属信息,方便下手之日必然下手。”
松冈沉“方君之计,本人也曾数次筹划。如此一来,既转移了‘皇协军’的仇恨,也断了他们的后路,一石二鸟,实乃良策。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担心。如果他们把这些眷属生擒而不是杀死,那就麻烦了。人质到了他们的手里,‘皇协军’还能靠得住吗?”
方索瓦说“太君谋远虑。这一,我也想到了。但是,既然了,就一定要绝,我自有办法。”
松冈说“事关重大,还要从长计议。”
方索瓦说“我会安排周全的,万一了岔,可以把责任算在桃坞自卫团上,太君把我给他们,仍然可以保持稳定。”
松冈摇“那怎么可以,‘皇军’怎么能那卖朋友的事情?这件事情容我再考虑考虑,确保万无一失。”
松冈离开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