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会同“皇协军”临济指挥的一团和二团分兵力，在小赤北地区以猛烈火力挡住了彭伊枫围攻队，并死死地把霍英山咬住了。双方都动用了锐队和火力，于是现了一幕战争奇观，战场像一个多层环圈，被困在心的是浜藤小队，一样裹在浜藤小队上的是冯存满的队，冯存满的外围又是秋野和丰泽大队，秋野和丰泽的外围是霍英山的队，而霍英山的外围是松冈联队主力，松冈联队主力外围又是彭伊枫指挥的决战主力。双方阵地犬牙错，内外左右开弓，攻和防御同步行，转移和围攻随时转换。

最初同彭伊枫队手的是清河大队和汉董矸石指挥的“亲善团”攻是在空中火力合下行的。石原次郎着手亲自指挥了，他已经发现了陆安州抗日武装的企图，一边大骂松冈混，轻举妄动；一边调兵遣将，命令松冈，一在内线阻挡，另以锐在东河杀开一条血路，为天亮后“皇军”撤退保障唯一的通。

敌人的攻势很猛，尤其是空中火力杀伤力极大，有几阵地一度易手，失而复得。一团营长以下伤亡过半，兼职团长许成哲牺牲，彭伊枫亲自代理一团团长。不久二团团长李广正也负重伤，彭伊枫命支队副参谋长王森代理二团团长。两个团利用夜暗整修阵地，以备迎战日军更大的攻势。

小蜀山上，沈轩辕披黑大氅，密切关注战场形势。六电台在作战室外不间歇地收报发报，传送着各个分战场的消息。

王凌霄总算见到他了，但是他们几乎没有从容地说过两句久别重逢的话，甚至没有握手。当何中亮把她们带到指挥之后，他正在向独立旅和七支队的几个指挥员布置任务，他抬看到了她，睛亮了一下，然后举了举手中的铅笔，向她微笑示意。那笑容里的内容很丰富，有欣喜，有宽容，还有歉疚。他说“红豆，我们很快就要胜利了，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到云舒庄园去。现在，让我们各自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那一瞬间，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泪，从她的心房涌，涌向腔，涌向眶。但是她使劲睁大睛不让泪，她竭力让自己起来。她向他敬礼，大声回答“是！”这以后，她就陷到电波的海洋之中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各个方向的情况不断报来——大蜀山敌人的援兵增加到三个联队并“皇协军”一个师，东河方向松冈联队左冲右突，终于合龙，向我彭伊枫队大举反攻；殷绍发在陆安州地下组织的合下，率敢死队袭击日军守备中队成功，获得分枪支弹药，放“亲善院”在押的二百多名所谓的犯人，这些人已经武装起来，正在向小赤战场奔袭…

每一个电报发来，他都要过目。她是第一次看见他指挥作战，沉稳，平静，不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到了他那里，激起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他会静静地看着你，静静地听你读完电报，然后踱到地图前观察凝思。多数的时候他并不说话，看着何中亮标图，往往是独立旅的副旅长祝可或者七支队的副司令员龙文珲拿成熟的意见，他，或者摆手。如果是，祝可或者龙文珲就会迅速起草电文，由他签署，由她发。如果他没有，指挥所里就会现令人窒息的沉闷，这时候所有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的上。他着雪茄，缓慢地，沉重地踱步，直到一个方案酝酿成熟，他就会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划上一笔两笔——“就这么办，”他说。

夜战之后，好消息并不多，王凌霄能够聆听到他的心，终于她觉到了，他也有方寸的时候：他依然那样从容不迫地雪茄，但是他烟的节奏加快了；他依然那样不不慢地踱步，但是他的步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沉稳自信了；他的心里已经现了唯有王凌霄能够受到的杂音。

王凌霄的觉是对的。自从彭伊枫报告松冈联队集中包围了霍英山所之后，沈轩辕首先是惊讶，继而是自责。他想他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几乎同松冈所犯的一样的错误，他也过低地估计了松冈。不仅过低地估计了松冈队的战斗力，而且过低地估计了松冈本人的战斗意志和战术指挥能力。松冈本人率领日军，浩浩地从陆安州开向小赤，但是他们却以惊人的神速绕过了他布置的伏击圈，直奔霍英山的肋。而他心布置的主战场——彭伊枫所指挥的将近三个整团的兵力，一张天罗地网足足张了一个半小时，却没有网住敌人。就是这一个半小时，使敌人得以完成集结，完成反攻署，也完成了对霍英山小队的反包围。也从而使“皇协军”失去了集中反正的机会，失去了对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至使整个战场发生了变化，绝对的主动和绝对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如果大蜀山方向唐秋持不住，如果天亮了敌人空中火力加，如果松冈联队抱定鱼死网破之心冲重围，这次战斗就要比预期的结果逊得多。

那么，如何来扭转战局呢？自然，这也是一步早就想好了的棋。消灭松冈联队，沈轩辕是有绝对把握的。关键在于，我们要付多少代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吗？不，他不得不承认，跟日本军队这样凶恶的敌人作战，用我们打一发装一发弹的老式步枪迎战连打连发的新式步枪，尤其还要面对火一样吐不停的轻、重机枪和落地开的迫击炮，杀敌一万，别说自损八千，自损两万恐怕都打不住。仅现在统计的数据看，真正的日军伤亡不到二百人，而我抗日军民已经牺牲了六百余人。从小蜀山往下看，只要敌人照明弹一升空，就能看见漫山遍野都是人，除了军人，还有陆安州的老百姓。这是一场真正的人海战术啊！他到歉疚，他不应该把非军人都拖战争，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一个积贫积弱的政府，一个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的政府专员，一个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嫡系队的警备司令，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依靠民众，只能依靠抗战这面旗帜，把辖区内的军民凝聚起来，成为他的思想和意志的执行者。他现在必须要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减少陆安州抗日军民的伤亡。可是他手里能够控制的预备队，仅仅是独立旅的特务营和七支队的一个中队，总共三百兵力而已，都集结在小蜀山，目前还担任着指挥的警戒任务。

突然，作战室外传来了哭声，尽这哭声受到了竭力地抑制，可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原地伫立，掐着雪茄的手在不知不觉中颤抖了一下，雪茄从指里落到地上。

王凌霄跌跌撞撞地冲作战室，泪满面，泣不成声——“霍司令员牺牲了！”

八

霍英山是在打退敌人第六次攻之后向北地区靠拢的，此时他已经同冯存满会合了。沈轩辕调整署后，彭伊枫带领的两个团在东河三山之间抢占了有利地形，向松冈联队发起攻击，霍英山背后的压力顿时减轻。

照调整后的计划，霍英山的下一步任务是率队混战圈，同彭伊枫会兵一，在东河以逸待劳等待松冈联队突围。但就在这时候了一个岔，转移中有一个中队走错了路，走散了，稀里糊涂摸到敌人阵地上去了。一阵短兵相接的战斗之后，中队长也被敌人俘虏了。

霍英山听见左后方有枪声，情知不好，传下令让清人数，剩下不到一百人了。日军伏击了那个中队，就知霍英山的队伍了，松冈大佐心里掀起一阵辣辣的激情，一定要把这个传说中刀枪不的霍瘸掉。

为了确保置霍英山于死地，松冈甚至暂时放弃了向东河突围，而将三个大队的兵力集中了一半包抄霍英山。霍英山所带领的队伍在不足三百米的山路上，先后四次受到伏击。打到最后，霍英山回看看，还有三十几个人了。这时候他听见了日本翻译官的喊话“霍英山不要跑，‘皇军’优待！”

还有人喊“新四军弟兄，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抓住霍英山给‘皇军’，其余的人都可以活命！”

喊一阵打一阵枪，打一阵枪喊一阵，噼里啪啦，呜里哇啦。

霍英山回对冯存满说“我日他娘，看来这回是跑不脱了，鬼往死里抓我呢！脆我留下来掩护，你们突围，赶快跟彭政委会合。”

冯存满说“那怎么行，要死一块死算球了。”

霍英山一只好站稳了，用瘸踢了冯存满一脚说“混账话！反正是突不去了，鬼对准的是我，我来引鬼，你们赶快走！”

好说歹说，冯存满决不走，差一就跪下来求霍英山了，说“要留下我跟你一起留下，让王副营长带队突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