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踱来踱去,挥动着双臂,述了一篇广播稿——
谢普走了。鲁尔问是否可以让他留下来在扶手椅里打个盹。他准备天一亮就上医院。
“你错了,”谢普回答,他那奇特的姑娘般的细嗓因为喝了白兰地而变了。“这个岛的北岸除了沼泽地之外,再没别的什么了。”
“你手上怎么啦?”帕米拉问。“看来很怕人。”
“可是你必须掩护丹顿,”鲁尔来说。“哪怕人家用烧红的夹钳来拉你的鸟。”
“在闹什么呀,帕米拉?”塔茨伯利叫。“坐到打字机边来,咱们活吧”
“你看到的是这基地的外墙,这墙可以挡住那些闲事的人。这不是一个可以防守的基地。”
埃里斯特。塔茨伯利瞪大了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说:“我亲看见那儿有很结实的防御工事。”
“那太谢啦。我浑都发臭啦。在日得拉我们步行着从泥塘里穿过去。我得从自己上拉掉四十条蛭。这些小小的怕人的脏东西!”
“你这话是不是说英国广播公司听信了谎言,受了新加坡最当局的蒙骗?”
塔茨伯利睁睁地看着这个沉静的、有烈说服力而上淋淋的军官。“好吧。早上九钟左右,你能再到这儿来一次吗?”他激动地在室内一瘸一拐地走着。“我准备通宵把这篇报赶来。然后我要你把稿实一下。”
“唉,那是在日得拉被二个白痴般的军医用柳叶刀成这样的。”鲁尔可怜地、担心地往自己的手望了一。“但愿别叫我丢了这只手才好。也许已经有儿血中毒了,帕姆。我全都在发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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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了往事。直到目前为止,在新加坡,他一直是她过去的情人:上了些年纪,喜油腔调地调情,叫人讨厌。可是前这个疲力竭、发蓬的白肤大个,穿着温漉漉的汗衫小,一无遮掩,睡在那儿,却更象是当年在黎时候的菲尔。鲁尔。娶了个俄国老婆,还有其他一切,都说明他至少是不同寻常的!在黎的时候,他(不修边幅,真叫人到寒酸)总是使人觉得很有趣。
“啊,我的好朋友,英国广播公司是一个宣传渠。人家利用你。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希望你有什么办法叫来亚司令动起来。”谢普似笑非笑地把手杖在手掌上轻叩着。“菲尔说你是个刚勇敢的人,还说了这一类夸奖的话。帝国在摇摇坠,塔茨伯利。那不是报纸上的宣传。那是军事上的事实。”
在源源而来。日军对于丛林战是训练有素的——轻装便服。能拿果和野生植的充饥,备了几千辆自行车,一旦占领了公路就可以迅速前——但是日军在大平洋全线击;很可能这支登陆军队的给养和弹药得全靠它自己带来的或是能抢到手的。如果守军实行焦土政策,跟侵略军拖下去,迫使他们在南下的长长的路线上把粮、燃料、弹药都消耗净。等到弹尽粮绝,他们就只得停止前。那时就可以一举把他们消灭掉。
谢普在地图上指哪些地方早就应该有固的防御工事。多比将军当初打过报告,要求在和平时期就把它们建筑起来——可是什么也没有——真是大错特错——不过还来得及。所需要的资,库房里有的是。一支两百万中国人和来人(他们对日本人都又恨又怕)组成的劳动大军,随时可以召集。他们能在一星期或是十天之内,把工事筑起来。需要筑两条十分固的防线,贴着城市:一条在海峡对面的柔佛州,另一条就沿着新加坡岛本的北岸,包括下障碍、输油、探照灯、碉堡、带刺的铁丝网、机枪掩——“可是那儿的工事已经筑好了啊,”塔茨伯利打断他的话说。“北岸早就固若金汤了。”
“在六甲飞机场。我们在那儿搭上一辆军用卡车。他们不肯给我的飞机添汽油。丹顿和我是从摈榔屿飞到那儿的。在摈榔屿,我们还得守住飞机,赶开那些人,韬基,我是指白人。事实上,是陆军队的军官!”
帕米拉笑了一笑。尽鲁尔天不怕、地不怕,这个人却一向是疑神疑鬼的,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塔茨伯利问:“你的飞机呢,菲尔?”
“当真吗?九钟?太好啦!我乐于帮忙。”
“听着衣服脱掉,挂起来。你去洗个澡,”塔茨伯利说。“我屋里有一张空床,洗过澡就去睡吧。”
帕米拉在浴盆里放了,给他放上净巾,可是一看,他已经和衣睡熟了。她脱下了他的靴和他外面的制服(制服散发沼泽地的臭气),替他把蚊帐在四边好。她翻动他的的时候,他还说着梦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