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了一下路易斯的面颊,便离开了。
盖瑟往杯里添上了威士忌酒和苏打,想起了他从维希回来的火车上翻过一遍的那本法文的反犹刊《黄书》里的一篇文章。照片都是在一个法国政府在黎举办的名为“犹太人的格和容貌”的展览会上拍摄的:钩鼻于、鼓嘴、招风耳的石膏大模型。路易斯。亨利是完全对不上号的;可是如果法国的移民查验员或者德国秘密警察对他下手的话,他就跟他妈妈一样是个犹太人。要是情况不象现在这样的话,亨利太太,不消说得,就是没她的中尉丈夫陪伴也能闯过任何一边界站;一个貌妇人,又是妈妈的,还是一个国人;通常都是毫无问题!但是德国人已经把在欧洲的日常旅行变成一桩要使犹太人拿命去冒险的事儿,就跟要从一幢烈焰的楼上纵下一样。哪怕是微不足的几片废纸都能决定人的生死;盖瑟认识一些犹太人,他们的护照和境签证都是有效的,可是他们都情愿在法国住下去,只是因为不敢去和边界上的德国秘密警察照面。
盖瑟把酒杯递给他们,这时房间里一片死寂。为了缓和一下张空气,他说起曾经在开往罗那的火车上送走几个国飞行员逃法国,都是伪装成烧火工人或火车司机的。不过他们都是些壮汉,他解释,受过逃命脱的训练,准备好了去跟德国秘密警察打的;但也还是过几次不幸事故。领事馆的汽车到达之后,盖瑟便又是一副公事面孔了。火车还要再过一个钟才开,他说。拜上火车站只要二十分钟就够了。他要单独和家人相一下吗?汽车司机会去把亨利夫人的行李取来的;既然她已经到这儿来了,她就不妨住下来等候境签证到达。明天早上他会派人去把杰斯特罗也领来,他会亲自照料他们三个,直到他们动去里斯本。他自己要陪他们走到边界,或者派一个靠得住的人代替他去。
他把拜和娜塔丽带领到一间小卧室,便把房门关上。娜塔丽没朝拜看,顾自把熟睡的娃娃在床上放下,又用她自己的外衣把他盖上。
拜说:“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她脸对着他。他背靠在门上,手在袋里,两叉着,她一次看见他在锡耶纳街上、从杰斯特罗的汽车上招呼他的时候,那副模样就跟现在完全一样。
“你气坏了。”
“倒也未必。他把你给吓倒了。不过现在我还认为我们本来是走得成的。要香烟吗?”
“我早就不烟了。”
“我认得那枚饰针。”
“华沙离开现在好象有一百万年了。”
“我要在里斯本等你,娜塔丽。我有三十天假期,我就用来等你好了。我每天都要上领事馆去打听。”他的笑容是优雅绝的,又好象是遥隔云天的。“我担心没法订到咱们在伊什图里尔度月的那房间了。”
“试试看。”
“好,我就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