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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4/7)

“比克瑙?”娜塔丽问。“这地方在哪儿?”

“在波兰,奥斯威辛郊外。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庄。犹太人在四周的一些德国大工厂里活儿,领到了很多的粮。”

乌达姆的音调跟他说的话不很相称。几年以前,娜塔丽跟拜上梅德捷斯去参加班瑞尔儿婚礼的途中,曾经路过奥斯威辛。她仅仅记得它是一个单调沉闷的铁路镇市。犹太区里很少有人谈到“东方”、那儿的营地以及那儿所发生的事情。如同死亡,如同癌症,如同小堡中决人那样,这些都是避而不谈的话题。虽然如此“奥斯威辛”这个词还是散发使人震颤的恐怖意味。娜塔丽并没多问乌达姆。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们在地下室里排演,路易斯跟他的小伙伴一块儿玩耍,过了今晚他就看不见这个游伴了。除了涉及那个波斯女的片断外,乌达姆新编的笑话全死气沉沉。寒霜一杜鹃国的大臣买了这个女来,是供国王取乐的。她走会,是一个着面纱、晃晃悠悠的女木偶。娜塔丽为她和迷迷的国王的调情戏谑了一沙哑的、卖风情的嗓音。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羞答答地不愿意说。他缠着她讲了来。“晤,我是用家乡城市命名的。”“那叫什么呢?”她格格笑了。“德一德。德黑兰。”国王尖声叫了起来,冰从他的鼻上落下——这是娜塔丽创造的一个彩的鬼把戏。国王用一把女赶下了舞台。这会收到很好的效果。德黑兰会议的消息已经使犹太区里的人们心情十分振奋。

排演结束以后,娜塔丽匆匆地赶回新住去,仍旧担心家里会有一张灰的通知书。本来,有谁比乌达姆更安全呢?谁有更多的内联系?谁能够到受着更大的庇护呢?她从埃的脸上登时看来,并没有灰通知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从那张很有气派的书桌旁边抬起脸来望望,,他正在那儿用笔把演讲笔记的重要段落标来。

他们很奢侈地占用了两间屋和一间浴室,这仍然使娜塔丽到不安。自从杰斯特罗改变了看法,接受了长老的职位和特权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相当冷淡。她看到艾克曼接受了他的拒绝。他始终没解释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是他从前舒服的那自私情绪支了他吗?当党卫军的工似乎压儿并不叫他烦恼。唯一的改变就是他现在虔诚信教。他起经匣来,在犹太教法典上上许多时间,并且退缩沉默懦弱的恬静状态里去。她心想,也许这是为了摆脱她的不满和他自己的蔑视。

杰斯特罗知她心里是怎么个想法。他对这件事一办法也没有。解释未免太可怕了。娜塔丽已经生活在痛苦的边缘;她还年轻,又有孩于。自从他患病以来,他已经准备好,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就死。他已经作决定,让她忙她自己的事,不知最坏的情况。如果党卫军想要猛扑下来,她的信谩骂的演已经给她定了罪。现在无非是跟时间竞赛。他的目的就是持下去,等候救援从东方和西方到来。

她把乌达姆的事告诉了他,并且不抱多大希望地请他去说说情。他淡淡地回答说,他并没什么影响,又说拚着不顾声望、地位去提一个十之八九会遭到拒绝的要求,那是很不利的。在他们一块儿发到埃将在统楼上发表演讲的营房去之前,他们几乎没再讲话。

一大群沉默无言的听众终于聚集起来了。通常在晚上的娱乐之前,总有一阵很活跃的叽叽喳喳的谈话。这天晚上却并没有。前来听讲的人数令人惊奇,但是情绪却跟参加葬礼时一样。在糙的读经台后边,偏向一边,是那座挂着幕布的木偶戏台。娜塔丽在乌达姆旁的空位上坐下,他朝她微笑了笑,这使她到象刀割一样难受。

把讲稿放在读经台上,朝四下看看,抹了一下胡须。他以一单调乏味的上课姿态用正规德语悦耳动听、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莎士比亚似乎觉得《伊利亚特》通篇故事无聊已极,这是很有意思的。他在自己的剧本《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里重述了整个故事,并且把自己的意见借那个玩世不恭的懦夫忒耳西忒斯的嘴说了来——‘问题不过是为了一个忘八和一个婊’。”

这句引文埃。杰斯特罗用的是英文,然后他十分拘谨地微笑了笑,把它译成了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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