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不说话。各自保持姿态坐着。车经过武陵路停在一个院落外侧面,苏昂拉开门下去,并不走开,站立凝视着孙主任,用目光告别。
孙主任慢慢从院落转回目光,说:"我们的约定仍然有效。十天之内查清完整歌词,然后送你两份,一份英文一份中文。你可以对照欣赏。"
3.宋泗昌星座
一个军人的忠诚和一个人的忠诚有所区别。军人忠诚中的显著特,就是将自己无条件给了最富有魅力的指挥员,也即贡献给自己的楷模。这是凝炼的、一对一的忠诚,仿佛有条脐带将两人贯通,同存同亡。
战场定理之一:最大的战斗力产生于班长阵亡之后。
所有卓越的指挥员,格中都有着赤的、班长似的光彩,并且照亮他的下属。很早以前,苏昂就把自己全躯和分神,给了宋泗昌,那时他是军长。
苏昂16岁参军,在军营已服役了二十年。他当过炮手、侦察班长、指挥排长、副连长和连长、副营长和营长、副团长和团长,步幅小但异常实。他在炮兵团长位置上也满四年,正当全团军政素质壮得如一公时,却被一声号令裁掉了。他在34岁时成了编余,边连个通信员也没有,吃了三个月招待所大灶,从四楼跑到一楼接电话,看三天前的军报和一周前的《参考消息》,然后撕掉半片上厕所。那号令全团叱咤一方的日消失了,无职无权而又满腔抱负无异于服刑,自由之竟成了累赘。他某长了疱,便以为是癌;看见灿烂异也无动于衷,同妻相两个月竟无半。他见妻枯萎下去,他等待甚至期待她提离婚,但是她更加他了。以前她总是被,现在终于能压倒的施了。苏昂在最倒楣的时候瞥见了妻的度,确信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他。他到自豪的是自己的人格始终没有变节,没有乞求谁,包括肯定会帮助他的上层人。能够这样寂寞的等待,他确信自己是成熟了,生命得到一次磊幅度休憩。有一天,苏昂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等待集团军政治主任找他谈话。他已经等了近两个小时,主任还在会计室不来。仅凭这一,他已判断自己前景不妙。桌上的电话机响过四次,每次铃响均不超过三声。三声过后,立刻寂灭。保密员来送过一次文件,苏昂正申明自己为何单独坐在这里,以消除他可能有的疑虑。不料,保密员的目光掠过他时像掠过一件营,毫不意外,苏昂才意识到这里常坐着他这样的。他想,这辈还没有如此长久地等过人呐,我以后绝不能让人这样等我。
主任快步办公室,伸双手,抱歉地连声说:"昂同志,久等喽。军区首长听汇报,怎么也走不开,我是开小差溜来的,其实完全不必要那么长的会,完全不必,唉,…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否改个时间再谈?比如说下午,我可以把整个下午给你。现在谈也行,我只能呆五分钟。怎么样,我听你的。"主任降尊纡贵的一番话,倒更显无尚气度。
"现在谈。"
"好,你坐。"主任拽过藤椅,坐到苏昂斜对面,表情立刻凝重起来,沉默片刻,肯定住内心某个念,微微颔首,"昂同志,集团军党委经过研究决定,推荐你去陆军级指挥学院学习,职级不变,学期两年。你有什么意见?"
"服从决定。"
"哎,我问你有什么意见嘛。"
"有些想法,但是不说更好。"
"你不信任我?"
"这件事可以两理解。首先,可以解释为培养造,毕业后视情提使用;另外,也可以解释为,把无法使用又难以理的编余推到学院去,挂它两年再说。我算是哪一呵?首长你连个暗示也没给嘛。"
"这个问题,党委没研究,我不好说什么。再说,两年之后我恐怕不在位了,说了也没用。相信你会正确理解。"
苏昂明白他被搁浅了,一义不明的搁浅。凡是调正确理解的时候,就意味着只有委屈服从。于是苏昂先站起来,在败局已定的时刻,他仍想争取主动:"首长还有别的指示么?"
主任把愠怒掩藏得很彻底,也可能他早有预料。他笑了一下,像履行计划中的笑。沉思着。沉思完毕后,起同苏昂握别:"不送啦。下次再谈。"
苏昂沿着宽阔的过走向楼梯,途中产生了告别之,不过他只是对这幢大楼有情。楼内的人,在他看来是属给大楼的。一个个小牌挂在门楣上,秘书、组织、宣传、…统统用繁字写着,使人要费力才能认明白。脚下是翠绿橡胶地毯,落步无声人快走。一楼有人在通电话,声音透过泥预制板传到三楼来,听着蛮迫的。苏昂目光前视,到不时有人看自己。二楼是集团军司令所属的各,各通讯、指挥、办公设备从门窗内闪来,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氛。一楼门设置一扇两米的整容镜,他在镜前站立片刻,想记住自己此时的神态,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容貌最难记。他想:回去冲个冷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