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后业报了阵亡。结果,他被送到我们右翼队医院去了,医院又随队直奔海南岛方向,他也被带走了,同时跟一个女救护搞开恋,不想回队了。他在解放海南时打得不错,了名登了报,一下被我们查到。我们要他回来,人家不放,说要留他解放台湾,打了好多官司,我们才把他和那女的一并调来。先给他俩办了结婚,再给他一个记大过分。
"有没有影响升官?"
"当然影响步,要不他早当上团长了。"
"他胆真大。比如这事,他敢你就不敢。"
"错误!绝不允许的,随心所,目无组织。"
"有个问题,既然宋泗昌不在墓里,那坟墓里埋着谁哩?"
"最初我以为是他的遗,后业才知真有个死人里去了,尸首不完整,所以团里认为是他了,当时没工夫认真查。后来认真查了,也没查此人分。"
"反正他是烈士,死人不会提意见,对吧?"
"你要是能告诉我烈士的真实分,我上叫他们另立块碑!你行吗?不行就维持现状,党史还有好些事情搞不清楚呐。"
"如果他不是咱们烈士呢?如果你们把一个国民党兵错埋去呢?…"
"胡说八!"父亲实际上在笑。
"你下个命令,把那坟墓刨开来看看。"苏昂想象着宋泗昌站在自己的被挖开的墓前,又恶心又痛快。
父亲再不理睬。
"宋泗昌烈士之墓"是一个幽默,保留它比更正它更另漂亮。它成了291师史上一段著名曲,名气差不多和那场战斗一样大了。老兵们对此事津津乐,传统教育也少不得引用它。"那个谁谁死而复生,还带个老婆回来…"领导方面之所以喜这个误会,是因为它生动的现了当年战争的残酷和传奇。宋泗昌本人也持保留"宋泗昌烈士之墓",因为它使名声大噪,不亚于立一座铜像。他旷达地认为自己死过一回——并且得到大家承认,以后的日全是赚来的!下属们愈发敬佩,同僚们对他也谦让三分。他以"赚来的"心理生活,便活得十分痛快,行事胆略超群,言语坦率得有如一个童稚。不是潇洒也被人认作潇洒了。宋泗昌有异人之秉,剩下的只是机遇问题。
4.仿佛是来自天外的指令
1963年,父亲升任大军区第一副司令兼参谋长。宋泗昌也当上了团长。
1967年4月,父亲被停职审查。12月26日,他乘看守不备楼自尽。不料未死,只摔断了右臂与左。更严重的是,他忘了那天是泽东同志的诞辰之日。父亲被判以反革命罪收监。宋泗昌已升任副师长。
1968年6月1日,父亲创伤愈合后第二次自杀,他先切断手腕动脉再楼,这一次他成功了,脑浆迸裂沾满三米外的墙。专案组送来的遗很少,他们说:没有遗书,他无遗言。
母亲只收到一封表示哀悼的信件,署名:宋泗昌。母亲动得掉泪。此时宋泗昌已升任师长。苏昂在队农场养猪,他佩服宋泗昌:首先,此人不惧邪恶不忘旧主,其次他在犯忌的同时能够继续升,异人。
1973年夏天,父亲被平反昭雪,追悼大会已在军区礼堂布置妥当,母亲持不场,她的三条要求有两条没得到满足。一是悼词中对父亲的评价;二是要搬以前的住宅,让一位现任领导搬走。她像太后那样端坐在客厅里不动,双目微垂,心明如镜。一大群老围着诱导、威、恳求、诈骗…言辞甚为动人。她持要不得看到成果,否则开完会后什么都难哪。追悼会居然被她成功地延期了。
同年9月1日,军区再度为父亲召开追悼大会,和他的自杀一样,也是两次。母亲的三个条件全得到满足,于是她在两个妹妹扶持下步会场,苏昂作为长捧着遗像,他后面有密匝匝的亲属,阵容之大让他吃惊:父亲生前本看不到他们,生后哀荣之际,居然能被组织上统统搜索来。治丧办的工作人员都是老手:党旗、军旗、圈、挽联、话筒、扩音…纷纷到位,简直过分地有条不紊了,缺乏该有的混和失措。他们太确太熟练使得悲哀没有位置,母亲却对之满意,她认为准备工作十分充分。
这时苏昂发起了蓄谋已久的突然袭击。
他将父亲遗像朝下倒置在灵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