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我们完全理解。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在你们师活动了三天零七个小时,该说的我都说了。唔,连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宋泗昌黑暗中瞥了刘华峰一,又瞥了师长两。刘华峰捕捉到宋泗昌目光,心剧动一下,顿时生疑:原来他和师长也有过谈,我怎么一不知。
"最后留两句逆耳之言吧。280师,队是全军区一的。师党委班,是两不合。再不注意调整,终归会有伤大局。你们不要得我到最后把把你们调开一个。告诉你们,我什么办法都有,就是没有调开一个承认另一个的办法。懂不懂!我有耐,你们却要有危机。两条钢锯,拼合好了,是一块钢板。拼合不好,每个齿尖都着齿尖,就成了打火机。最明的拼法,是背靠背,齿尖统统对外,既是钢板,又是双刃锯。懂不懂!几拼合法,随你们挑,我有耐,但是不准人利用我的耐。现在,回去睡觉,送行到此为止。"
宋泗昌和二人握手。礼毕,登车而去。
刘华峰正视师长,不掩饰自己的勇敢神。师长笑一下:"伙计,睡觉吧。"率先走开。
刘华峰沿着一条较远的路慢慢地走回宿舍,注意到师长楼内灯光全熄了。他屋前打开门外的晒台灯,准备让它亮到天亮,他夜夜如此。
不怎么说,宋泗昌终于走了。再亲密的首长呆久了也是沉重负担,他累坏了,想到能安稳地睡一觉,先就惬意了。宋泗昌嘛睡不着?打场球应该更好睡才对嘛。"活了大半辈,不知什么叫女人",微妙呵,睡不着了,非用个什么事儿充实一下内心不可,非抓青逃兵不可。反正,不会因为"两不合"而失眠,这不是一件值得失眠的事,一个首长要搁不下这事就不当首长喽。"两不合"比两弱不合要好,两等于首长的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两弱可就两只破鞋了,即使为面也得扔垃圾堆。两的关键不是和,关键是谁占优势。刘华峰定地叮嘱自己:过去是我,现在和将来还是我。师长说"睡觉吧",刘华峰懂,他是说:一切都不会改变。
刘华峰自语:"要不要给282师焦政委挂个电话,宋泗昌去突然袭击啦。"
他腾地立起,张地权衡利弊。这是一个冒险,但对老焦关系重大,他会激半辈,我违令关照了他。他今后也必定关照我。下属之间有某默契,不能见死不救。你们上面就会以上驭下,我也会以下制上嘛。等一下,如果282被宋泗昌跺了几脚,岂不是反衬我师的光彩么,我不是免受违令之过么…刘华峰苦痛地选择,他没想到这小小选择还带苦痛。两个法,肯定有一个是因小失大,究竟是哪个?给老焦一个暗示!电话一通,我什么都不说,光暗示一下宋走了,他就会明白的。唉,简单得很嘛。刘华峰抓起话筒,听到总机声。他问:"谁呀?"
对方报姓名,随即问:"政委要哪里?"
刘华峰几乎脱,但是,他多年磨砺的嗅察力阻止了他。不对,总机值班员的声音很神嘛。
"我对一下表。"
"报告政委,104分。"
"外线通吗?12以后,有没有谁挂过外线?"
"师长正在和282师通话。"
"保障线路。"
刘华峰放下话机,简直大快平生事。师长违令通风报信,而不是他刘华峰。现在,可以换一个角度看待这问题了。情况掌握在他手里,他可以把它和苏昂一放冰箱,冷藏起来。好好睡一觉,今天一切都值得好好睡一觉。
5.镜前的凝视
刘华峰很费力地醒来,正于中医称之谓脑漏的状态,颅空空的,好似人坐起来了,脑还搁在枕上。太疲劳了,随即他又为自己总是这么疲劳而满足。静谧中,他嗅蠕动的意味,大军营即将苏醒、起床号以老娘似的音律摇晃铁床上的士兵,场上沉寂一夜的尘土待命飞扬…这些近乎于,潜藏着近的敌意。他当列兵时,最痛恨起床号。号声一动,就把一个好端端的酣眠中的他,压制成一个兵。特别是,起床号无限温柔,像从心尖上落的叹息,其实是个命令!老猾的军人仅用四个音符就把命令裹上温柔的包装,他很早就明白,把军人的智慧连来,全是的钢牙,就像把剑从鞘中来。现在,他再听起床号,还是那四个音符,却备另一意境:宛如促君主上朝的钟鸣。
很不幸,他已经定型为一个军人,无可选择了。那么,只有两条路能解救自己。
其一,置于战场,从容地杀人与从容地被杀,大分人正视这个天命如同正视太一样困难。
其二,沿着军阶天梯攀登,由军人升华为超级军人,将庸俗快内省为超级享受。每成功地升一级,直接表现为:服从于你的更多,而凌驾于你的更少。或者说,苦恼还是苦恼,但已经是与星辰并立而成为一近乎于激情的东西了。乐也还是乐,但笑而不言、言如金,笑一个就足够搁上几百年不坏,静等着众生模拟与研究。当然也不免误解,瞧着人家捧着误解颠来倒去比什么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