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就冲没了严肃,扯——那个——淡!”
副班长说:“那是那是,大家都会遇到这个问题的,能不能理好还很难说,还真要靠觉悟…现在说正经的。石平同志是有责任的,当然,班长同志心情可以理解,但踢人不对,方法上有问题。我为党小组长,有责任行批评帮助…”
“算球了老耿,”李四虎拦住他的话,打了个哈欠说:“下次小组会上说吧,今天主要是对石平行帮助,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散会。”
石平当的是二炮手。一问王北风,也是二炮手。王北风分在四班,四班是二排的基准班。二炮手是个重要的角,一声用炮令,第一个动作就看二炮手的,得首先打开炮架固定。二炮手的动作不到位,全班就无法展开。王北风和石平都很明确,漫长的兵旅生涯有戏没戏,关键就看这几下。要是最初这几步光放闷,那往后累死也改不了个坏印象。
石平生在皖西,家乡的山虽说不上四季如,却也有多半日风和日丽,远山近清秀宜人,野翠竹很能滋人的骨骼。乍一到这荒凉的北方山区,又遇上个滴成冰的季节,颇有些吃不消。先鼻血,后烂手,冻疮专拣指关节长,奇怪的是烂了还不觉得疼,只是睡觉焐了才奇难忍。偏碰上个认炮不认人的李四虎,一上炮场就发狠,凶得山摇地动,细得放都。一个令没执行好,他能让你重几十遍。你累得死去活来,他却蹲在一边烟,瞅着你,算计着你,然后讲评你,能骂上你几十分钟,能滔滔不绝的跟你说上三十年炮史。你备受折磨,他越有快,他是要把个小班长当个顿的滋味来。新兵们苦不堪言。
雪化了又冻,山里的地面冻成铁砣,几镐下去,虎就裂了,血顺着镐把往下滴。那血,李四虎是看见了的,但他没有同情的表示,继续吼继续训,继续加码,一旦发现石平动作失误,就起来骂。脏话丑话如拧开的龙,骂得满炮场臭烘烘的。有时候骂急了石平也发恨,鸟班长也太轻贱人了,再有本事你不也就是班首长么,吗耍那么大的威风?当然,这些是不能溢于言表的。从当兵那天起,他的怀里就揣着一个金的野心,他总能看到一个绿的希望在向他招手。而李四虎的这些格的行为,正是送他走向那希望的实阶梯,况且他也渐渐能理解了,作为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军官的老兵,李四虎委实太需要太渴望尝尝那驾驭别人的滋味了。
石平的逆来顺受不屈不挠终于动了上帝。一次休息的时候,李四虎把石平的手拽过去,着实看了一阵,看相般地数了数那上面结了疤或没结疤的烂,又抠了抠手心茧的厚度,然后说:“石平呵,有人说我报复你,为了还那次扳手腕的账,故意使坏,熬煎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班长。”石平低着回答。
“你信么?”
“我父亲打菜刀,专拣好钢,在炉膛里淬几次火,菜刀刃又韧又利,方圆几十里都用我们家的菜刀…班长,我不是小心的人。”
“哦?”李四虎似乎有些意外“石平,我还真没把你看错哇!”
李四虎从兜里摸一个脏乎乎的小本:“石平哇,我这个人,就看重友情,你对我真心实意,我就对你负责到底。这炮,说简单也简单,明的技术你都掌握了。可要说学问也真有学问,这些都是我自个儿揣来的小。教程上没有。用上新鲜词儿,就叫觉。有些是炮上的,有些是班上的。这个,送给你了!”最后这句话,语气很重,像是宣布一项重要决定。
石平心里一阵惊喜:行了,班长对咱掏心掏肺了,门内传师呢,这个兵当绪了。“班长,让我自己揣吧,我不能走捷径呵。”
“什么话?”李四虎不兴了。“这是现成的,学起来容易。我这都是大白话,通俗易懂,不像理论教材捱死活人。你省下力去揣大。咱炮兵要全面,风呵雨呵,地形差啦,地貌颜变化啦,气温药温啦,都影响度,你对照着揣,好大大的。你要是觉得…那个,今晚给我买包烟,咱俩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