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说声随意吧。杰也说对对,随意随意。袁小奇不便持请大家杯,就说:“那就随意?”
今天的场面本来就是凑合拢来的,又没有明确的主宾。要说依职务依年纪,应以严尚明为尊。但他显得不冷不,场面就更有些不是味了。朱怀镜记得上次在市长家客,严尚明也是这个样。可袁小奇他们并不了解严尚明,就时刻注意这位厅长的表情,显得有些拘谨。杰慢慢看些名堂了,就不断说笑话,想活跃气氛。宋达清也在中间科打浑,想博人一笑。大家的目光自然总是集中在严尚明上。袁小奇举了杯,望着严尚明说:“严厅长,我在外地发展,需要家乡领导的支持。我一定要敬你一杯酒,请你赏脸。”不等严尚明开言,杰在一旁帮腔说:“袁先生现在生意也得活,赚了不少钱。听说他每次回乡,都要为家乡捐献一些资金。他仗义疏财,乐善好施,真是菩萨心哩!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杰本是想为袁小奇撑面的,可他说着说着,腔调就成了玩世不恭,甚至有些嘲讽的味。大家都听了杰话语中的怪味,却只是装糊涂,都说袁先生的确是个大善人。袁小奇谦虚:“哪里啊!我只是为家乡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尽了自己微薄之力。我这人总是想,一个人的钱再多,一辈也不完,为什么不些好事?”严尚明举起杯,朝袁小奇意思一下,再抿了一小酒,并不同他碰。杰就说:“严叔叔,我们当然是合法经营。袁先生你说是不是?可如今社会上的事一句话说不清,万一有什么麻烦,还是要麻烦严叔叔,是不是?”杰这话,事实上是替袁小奇说的。严尚明夹了菜送里,慢慢嚼了嚼,才说:“各位有事,找我吧。”他脸上仍不怎么有表情,这话听不是对谁说的,睛也没望谁。
朱怀镜心想今天这顿饭的气氛怎么也烈不起来了。也不知严尚明就凭这德行,市长怎么会欣赏他的。宋达清和黄达洪始终很起劲儿,几乎有些上蹿下了。宋达清最忙,把服务小的酒壶都拿过来了,争着为大家斟酒。他每次为严尚明斟酒都手下留情,不怎么斟满。他那微妙的动作和表情,很难用语言描述。大家就开他的玩笑,说他徇私舞弊,执法不严。严尚明却微微笑了一下,说了句小宋不错。宋达清忙笑,承蒙厅长错,非常谢。严尚明也是随说说,可让宋达清这么一渲染,就把厅长的表扬夸张了,似乎他真的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赏识似的。朱怀镜似乎终于明白,今天请严尚明,只怕是宋达清的主意。
杰一直是兴致的,但他的目光只在严尚明、朱怀镜、袁小奇脸上停留,偶尔也膘一宋达清。其他人再怎么乎,他也不会把目光投向他们。这时,他笑着对袁小奇说:“都听说袁先生怀绝技,我还从未见识过。今天可不可以让我开开?”他说罢就望望严尚明。袁小奇注意一下杰的神,也把目光转向严尚明,却见这位大人好像不怎么有兴趣,只是脸上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袁小奇便说:“不敢献丑,喝酒吧。”没想到严尚明嘿嘿一笑,说:“袁先生,都说你会意念移。你可不可以把我上的手枪变到你那里去?”袁小奇忙拱手说:“哪敢哪敢?我袁某学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却不敢在严厅长面前卖啊!要我把你的枪了来,我没这么大的胆啊!”严尚明又笑笑,不再提这事了。朱怀镜就打圆场说:“今天袁先生是谦虚。他的绝技,我见识过,市长也见识过。来来,喝酒,今后有机会,我们再请袁先生两手。”
这时严尚明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就说:“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说罢就站起来,大家忙稀里哗啦地站了起来,一一同他握了手。严尚明一走,袁小奇再怎么鼓动,场面还是冷下来了。于是大家都说吃好了。果都没来得及上,就散了。
上了车,杰尽说些玩笑话。朱怀镜猜想他心里一定是为严尚明生气,因为严尚明是他请来的,却总是不冷不,等于没有给他面。朱怀镜也不喜严尚明,就说:“严厅长这人倒不错的,但不了解他的,会以为他不太好打。”杰果然来火了,说:“这姓严的确实不好打,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总是那副鬼样,像全世界人都在结他似的。我要不是碍着我老,早不这么客气对他了。在荆都我要办事还得求他姓严的我这字怎么写?”朱怀镜是有意惹他上火的,可杰真的发气了,他又说:“长期公安的,脸表情就职业化了。你也犯不着同他计较。今天袁先生主要还是想结识一下你。”杰笑:“朱长你就别护我的面了。想接近我的人,多半是想冲着我老来的。袁先生同我爸爸早认识了,他若是为着这个目的,用不着再拐弯抹角找我了。他想同严尚明结识一下,倒是真的。”朱怀镜就说:“那也不全是这样。
今天严尚明并没有同袁先生搭几句话。”杰说:“你放心!只要搭上线了,人家自然有办法去结的。如今这人,我见多了。那姓严的也是黑睛见不得白银的,只要袁小奇舍得工夫,还怕他们成不了好朋友?何况他手下有那位姓黄的。那姓黄的我看脸特厚,又得小人。”朱怀镜不得不叹服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