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怎么不记得？前不久碰见厉老师，她还问起梅鹿哩。”卓小梅说：“我好久没见着厉老师了，她好吗？”罗家豪说：“看上去不错的，快六十的人了，记忆力也好，班上好多同学的名字都说得来。”

卓小梅便叹起来，说：“时间过得真快，厉老师就快六十了，怪不得我们也一个个都往中年奔了。”罗家豪说：“是呀，逝者如斯。不过时间可以把什么都过滤掉，唯独对梅鹿，我是念念不忘哟。”卓小梅说：“说得这么生动什么？以为我还会像当年那样，为这个外号沾沾自喜？”罗家豪说：“这个外号只有你才，有些女同学外号好难听的，什么秋茄老南瓜母夜叉虫，一个比一个吓人。”卓小梅说：“是你们这些男同学取的吧，厉老师肯定不会这么缺德。”罗家豪说：“所以好多女同学听我们叫你梅鹿，嫉妒死你了。不过我们男同学都觉得这个外号取得好，与你的气质特别相符，常常背后表扬厉老师有平。尤其是魏德正，在我和秦博文前面从没说过你的原名，总是左一个梅鹿，右一个梅鹿的，说这辈不把梅鹿到手，他誓不为人。”

卓小梅觉得这倒有趣的，想不到当年自己会成为这些男孩的门话题。记得跟秦博文结婚后，便再没跟魏德正联系过，只偶尔听说他混得不错，几年前还下去了县委书记，也算是官运亨通了。便问罗家豪：“你跟魏德正有来往吗？”罗家豪说：“我到他书记的县里联系业务时，他接待过我。听说最近省委对市委班行了一次小调整，将一名副书记调往外地，魏德正可能会接替这个副书记的位置。”

市委副书记可是一地政治心人，魏德正能步到这么个显要位置，也算是有造化了。当年的三剑客，论家条件、论学业、论起，秦博文都在罗家豪和魏德正两个之上，似乎也最有息，谁知十多年过去，他们一个成为令人瞩目的商业成功人士，一个了大官，也就秦博文时运不济，落到今天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境地。时间真是一支荒诞的笔，可以任意改写一切。卓小梅心生慨，一时无语。

前面的红灯此时变成了绿灯，罗家豪松开刹车，小车由慢变快，朝前驶去。罗家豪不可能不问到秦博文，卓小梅了简单回答，却不愿提及秦博文下岗的事，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秦博文的面。不想罗家豪偏偏说：“要说，秦博文才是成功男人呢。”

卓小梅以为罗家豪已经知秦博文下岗在家，故意用这话嘲讽他的，有些不是滋味。却不愿溢于言表，说：“秦博文也算是成功男人，是不是谁新编了本词典，给成功重新下了定义？”罗家豪说：“这本词典我倒还没买到。我只是想起当年，全班三十多位男同学，那么多追求你的，也就秦博文最后博取梅鹿的青睐，终于赢得人归。这可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梦想得到的最大的成功。”说得卓小梅心怒放，原来罗家豪是转了个弯夸奖自己。

不觉到了幼儿园门，卓小梅说：“上我家去看看吧？”罗家豪说：“今天就免了吧。你告诉博文，下次我东，请几位同学聚聚。”顺便给了卓小梅一张名片。卓小梅也将家里的电话告诉给了罗家豪，说声再见，下了车。

走办公室，打开墙的铁柜，去翻找申报示范幼儿园的附加材料时，不知怎么的，卓小梅却老是集中不了思想。原来罗家豪的影一直留在脑袋里，让她无心事。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罗家豪已不是当年的罗家豪，他变得温和而沉稳，幽默而自信。而这些恰恰是最能提升男人的品位的，能让一个看去并不显的男人变得很有魅力和磁。相比之下，秦博文就逊多了，虽然他外表英俊，肚里也不缺少知识。记得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知识并不是智慧。想想也是，知识若不能转化为智慧，那样的知识又有何用呢？

跟罗家豪短暂的接，竟让卓小梅生如许的慨来，这可是她事先没想到的。

不过日仍像过去一样静静地过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有秦博文一天天消沉下去。他在外面转了两个月，无果而归。维都市是个农业大市，经济不太发达，就业门路少，秦博文的专业能用着的地方不多。何况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时过境迁，秦博文的知识结构一天天老化，已不太跟得上社会的发展。更要命的是他观念落后，摆不正自己的姿态，大事不来，小事不想，总是不成低不就，自然找不到自己想也能的事情。

卓小梅很替秦博文担忧，怕他就这么垮掉。想起罗家豪，跟他开句，让秦博文到他那里去打一份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立即找到罗家豪的名片，打算给他挂个电话过去。要去揿号码了，又犹豫着放下了话筒。还不知秦博文会是什么态度呢？看来得先跟他这个当事人说好了，再跟罗家豪联系。

晚上卓小梅完家务，又将兵兵哄到床上睡下，坐到拿着遥控不断调着电视频的秦博文边，用一不经意的吻说到了罗家豪的名字。秦博文却毫无反应，睛仍死盯着屏幕，像是压儿没听到卓小梅的话似的。卓小梅以为电视里的节目太彩了，没法转移秦博文的注意力，拿过他手上的遥控，换了个频，又把音量调低，说：“跟你话呢，你耳朵到底长没长在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