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抵市委分党群的副书记,就是因为后面有一个禹老板。因为官场惯例,县委书记升任副市长或一般的市委副书记,属于正常升迁,直接升到党群的市委副书记,还不多见。”
想不到禹老板还有这么大的神通,而魏德正又与他有这层特殊关系。
于清萍先跟卓小梅说起了禹老板的发迹史。禹老板是维都名人,他的传说早在维都传得神乎其神。据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禹老板还是一个挑着货郎担走村串巷的小贩,后来政策慢慢放宽,他便撂下货郎担,租了门面起百货生意。沿海开发刚升温那阵,禹老板又将门面给老婆经营,自己带了四五万元现金跑过去购了一块地,转手一抛就净赚二十多万,然后再买,待行情看涨,再抛去。这么雪球一样上几回,不到两年工夫,禹老板价已达数千万。他的过人之,还在于能急勇退。就在那边的开发白化的时候,他悄悄把资金全来,杀回内地,开始购买低廉得破烂一样的国有企业,将企业重新行包装,再伺机手,又猛赚了一把。维都汽车制造厂就是禹老板购的改制企业之一,后又被他抛售去,从中赚了一大把。他的企业早就遍布省内外各大中城市,现在人们背后不再称禹老板为禹老板,而是称他禹亿万,他的资产到底有多少,谁也搞不清楚。正因如此,在改制和招商引资一狼过一狼的世纪之初,政府急于政绩,炙手可的禹老板自然成了大官小员追逐的对象。连省委施书记都成了他的铁杆朋友,据说禹老板要找施书记,哪怕他老人家正在主持省委常委会议,也要暂时休会,让十几个常委等着,先跟禹老板见了面再说。
不过魏德正跟禹老板之间的情,知的人却并不多,于清萍说她是拐了不少弯才打听到的。当年禹老板扔了货郎担,刚开始在城里开百货店时,本没实力结政府门官员,工商税务的人三天两就要上门找一次麻烦,编了由要这税,拿那费。当时负责禹老板那个街区的工商专员姓栾,大家当面叫他栾科长,背后叫他卵科长。这天栾科长又了禹老板的店,要收理费。那是一半年一缴的费,不久前栾科长就来收过一次。他的记当然还不至于坏到这个程度,明摆着是借了由来敲竹杠的,只要给他个信封,就会没事。可那天禹老板因顾客退了几百元钱的货,心里窝着火,没买栾科长的账,话说得有冲,两人吵起来,差还动了手。老百姓常说,财政爹,银行娘,工商税务两条狼。禹老板得罪了狼,自然有他受的了,那个栾科长自此便盯住他的店,过不上两个星期就要上门一次,不是说禹老板这里违规,就是那里犯禁,反正理由充足得很。禹老板后悔那天没能忍住一时之气,才栽下这棵恶刺,只得低声下气向栾科长求情说好话。晚上还跑到人家屋里送钱送。栾科长主动你店,那是给你结讨好的机会,你的脖却比发情的狗卵还,现在倒过来再上人家的门,那门槛是那么好的么?栾科长一脸冷霜,说他是堂堂正正的员,只知为党和人民的事业秉公执法,从来没收过任何人的一分一厘,将禹老板拒之门外。好话打动不了栾科长,钱不了他家的门,禹老板的店也就没法再开下去,终于被铁面无私的栾科长执法执得关门大吉。大吉是大吉,禹老板心里却难得平衡,于是写了告状信,天天上市委去告栾科长。谁知栾科长原是一位市委领导的女婿,市委里的人都认识,谁会理睬你禹老板?告来告去,栾科长还是栾科长,仍然着禹老板门店那个街区。
那时候魏德正还是小一个,在市委里面待的时间不长。也是事有凑巧,这天魏德正代人到市委群众来访接待室值班,正碰上禹老板来告状。魏德正并不认识栾科长,更不知他是市委领导的女婿,只是看了禹老板的告状信,觉得这个栾科长有些恶劣,一时疾恶如仇,有心要帮禹老板一把。魏德正知仅凭告状信中所说情况,还不足以告倒栾科长,便给禹老板主意,多找些栾科长敲诈勒索的证据,最好是跟同行们联合起来告状,这样人多力量大,便有可能把姓栾的告倒。禹老板回去后跟同街的门店老板说起那个栾科长,才知那家伙因为岳父是市委领导,有恃无恐,多行不义,众人背后都恨透了他,不得有人牵掰倒他,于是纷纷提供证据,联名递上告状信。
看了禹老板他们重新写的联名告状信和充足的证据,魏德正觉得把握较大,便直接找了负责信访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副书记一见材料,拍案而起,说这样的蛀虫不清除革命队伍,老百姓的日还过得下去!当即作了重要批示,让魏德正给有关门上办理。不久有关门就成立专案组,驻工商局,内查外调,掌握了大量的有关栾科长索拿卡要的铁证,并提司法门,将他依法逮捕。与此同时,禹老板的门店重新开业,工商局考虑到他的店停业期间受了损失,酌情作了补偿。赶走了瘟神,栾科长原来辖的门店老板们一个个欣鼓舞,大放鞭炮,以示庆贺。禹老板更是兴采烈,比生意赚了大钱还要得意,跑到市委去找魏德正,要请他的客,还打算送他锦旗,谢他为民除了一害。魏德正说这是自己的工作,不受请,也不让他送什么锦旗。便动得禹老板泪盈眶,说像魏德正这样的好官廉官,如今就是打着灯笼火把也没地方可找,却有幸被他姓禹的碰上了,也不知是自己积了几辈的德。
需要补充的是,栾科长的岳父,也就是那位市委领导也同时丢了乌纱帽。他是被维都下面一位县长的案牵来的,跟女婿的事并没关系。魏德正是事后才知栾科长的特殊背景的,不禁了一冷汗,大骂自己不谙世情,在市委机关里待着,人人都清楚那位市委领导是栾科长的岳父,唯独自己懵在鼓里,浑然不知。是啊,如果那位县长不事,没将这位市委领导牵去,谁掰得倒栾科长?如果没有这个如果,魏德正却敢太岁上动土,帮小贩们整起市委领导的女婿来,还会有好果吃么?别说飞黄腾达,恐怕再想在市委机关里混下去都困难了。魏德正真想跑到号码里去,给那位县长恩人下跪,谢他挽救了自己。因为魏德正知,将栾科长送监狱的,其实不是禹老板,不是那位给有关门下达批示的市委副书记,也不是办理栾科长案的专案组和司法门,当然更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倒霉的县长大人,是他让姓栾的倒了靠山。
不过禹老板不可能知机关里的内幕,因为没有哪份材料和文件说过,那位倒台的市委领导和栾科长是翁婿关系。即使有这样的材料和文件,禹老板也不可能看得到。他始终认为是魏德正以民为本,匡扶正义。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当下,这可贵的人品和尚的官德显得尤为珍稀,自然也是最值得崇敬的。带着这崇敬,禹老板曾试图走近魏德正,要好好报答他。心有余悸的魏德正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别的麻烦,极力回避着禹老板,不给他机会。施恩于人,却不图回报,这样的德自然是最易打动人心的,禹老板对魏德正的敬重于是又更加一层。
有意思的是禹老板从此顺顺风,小生意发小财,大买卖发大财,十几年下来成为一方富。禹老板觉得这一切都离不开魏德正。想当初,不是魏德正替他整掉栾科长,他那关掉的百货店便不可能再开张,这辈也许就跟经商拜拜了。更为重要的是认识魏德正之后,禹老板的生意便再没遇到任何挫折,没什么他想而不成的。在禹老板心目中,魏德正既是恩人,又是贵人。禹老板始终觉得,他正是借了魏德正这个贵人的神助,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