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从前来过一次的市财产评估小组二度,对机关幼儿园的财产行清理和评估。接着市改制小组的人隆重场,开了大会开小会,找了老师找工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思想通要改制,思想不通也要改制。号提得响亮: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而且你通他也通,最底保障,养老保险,好歹办个本哄哄你。你不通他更不通,到时莫怪人家不客气,而且以后别去找党和政府。咱中国自古以来便只有蛮官,没有蛮百姓,何况官中有商,商中有官,胳膊更不可能扭过大。
整个过程看去有些复杂,其实秦博文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的。如果要说这个时间的长度,那就是跟那导火线一样长。这个长度没有给张李王黄几位留下逃避的余地,炸药包几乎是落在他们摊前的同时炸响的,这样他们四个人中,两个抛到了空中,两个被轰倒在了墙,另外还有近旁的几位法官也应声倒在摊位前。
在卓小梅无望地等待刑事对秦博文的正式宣判的这段时间里,机关幼儿园里该发生的事情都相继发生了。
响声过后.秦博文也不回,爬上路旁的租托,在那个不知发生了什么,目瞪待的司机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说声:“走一趟城西。”
像别的面临改制变卖的企事业单位一样,在这生死存亡的关,机关幼儿园的职工们自然也免不了螳臂当车,作最后一拼。他们纷纷找到卓小梅,要她发号司令,只要她开了,要他们前,他们绝不退,要他们死,他们绝不活。有些人把家里的房产证拿来,说政府不机关幼儿园可以不,但他们有什么权力说变卖就变卖?咱们的机关幼儿园,咱们职工可以,自主经营。袁老师一伙退休老职工也自动组织起来,拿的拿菜刀,举的举木,日夜看守在大门,看谁敢动机关幼儿园一指。连被卓小梅免了职的原工会杨主席都而,手上提了把焊枪,把铁门焊死,不让改制人员园。
改制行得轰轰烈烈之际,外面招标告示已经贴去,谁价格得,谁就可买下机关幼儿园。有意思的是,报名竞标的有钱人不少,到了要投标的那天,却只来了一位宋的老板。人家竞标,亮标底后,竞标人报价时都是往报,宋老板报的价却比标底还低,因为只他一人竞标,只得由他一清,机关幼儿园像一个年老衰的弃妇,一夜间便以非常贱的价格更换了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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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细节,是秦博文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亲给卓小梅说的。他反复调,自己当时之所以扔掉炸药包,完全是想最后看一儿兵兵,并不是自己贪生怕死。他已彻底看破这个世界,早就没什么可贪可怕的了。到庆幸的是,他看到了儿,跟儿的告别非常从容,这样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悲哀不起来的悲哀,是不是世上最大的悲哀呢?离开拘留所后,卓小梅仰着,一遍遍这么问着茫茫苍穹。事已至此,卓小梅除了问苍穹,又能去问谁呢?
秦博文摇摇,否定说:“早看到这个复印件恐怕也没用。最后一次找过姓王的,我就已横下一条心,决定用炸药结束这一切。这四十多万元是我此次行动的直接原因,却不是唯一的原因。”
卓小梅不知怎么说他才好。沉默良久,才想起把魏德正给的那张银行回单复印件递给他。秦博文没有理会,只淡然一瞥,便掉过去,脸上那的笑有些怪异。想起为追回这四十多万元,秦博文钻天地,付如此惨重的代价,却没有结果,魏德正只一句话,钱便到了秦博文上,卓小梅真是百集,说:“如果早拿到这个复印件就好了。”
这话让卓小梅到不无震惊。跟她初听到秦博文勇炸法官时同样震惊。她相信秦博文的话,他绝不是一时冲动才这选择的。冲动不见得比理智有力量,能拿这举动的人,一般恐怕都到了很难冲动的地步。事实是在拉燃导火线之前,秦博文的心早已经死了。最残酷者莫过心死.人心已死,才那么无所顾忌。卓小梅意识到,此时还待在拘留所里的秦博文,看上去还活着,其实仅仅一个空壳而已。
卓小梅知螳臂是没法挡住车的。然而螳臂似乎又天生就是用来挡车的,挡不住也得挡它几下。卓小梅没有阻止他们,任由他们挡去。不过背后她
,匍匐在地。
秦博文与法院真是有缘,就这样从法院的经济到执行,再一步一步走向刑事。只不过在经济和执行里,他是原告,到要刑事时,已成为被告。这也许就是法律的无穷威力吧.轻而易举就将原告成功地改造成了被告。
有了这么个想法,卓小梅也就无法悲哀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