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不好呢,还是太好?”我忍不住笑了。
他轻轻放了我的手,说不是什么味的笑了一笑,就走了。
他苦着脸摇,叹一气,然后两脚一伸,往后靠在椅上,光定定的,盯住了我的脸,似乎乞求我的原谅。
我微微颔首,心里想起了自己在学校时代受的经验,同时却又觉得F这人虽然很猥琐而且懦怯得叫人生气,但也还有几分可之——人尚未完全失掉。我很同情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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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他们公然给你个分么?”我接问。
“哪里,哪里!”他叫屈似的喊了来。“不然!你知××区是…”
“但是也不能尽然。从前我那样的时候,晚上老是恶梦,而且白天老觉得背后有人瞪切齿冷不防就会打我。现在我不是心理有变态么?常常疑神疑鬼,医生说是怔忡之症。这就是那时的。我猜想他们一定知我有这个病,所以把我派到××区去,就是存心要送我的命!可是,你代我想一想,除了接受命令,我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问题还不在这里。难是:报告不容易作。如果你严格,那么,除了党员和团员,几乎每个学生都有像异党份,甚至党员团员之中,除了少数拿津贴有任务者而外,大多数也都像有形迹可疑。如果你放宽了去看,那就没有一个学生是成问题的,他们全是纯洁的,不过血太了一罢了。可是上要你作报告,你总不能说全是,也不能说全不是呵!这取舍之间,我简直的毫无办法!”
“哦!”我忍不住惊叫起来,像见了毒蛇似的有一又恐怖又憎恶的觉,我还不自觉地将往后缩了一下。
“也许不会的,”我只好安他,可是他那慌张失措的神气只有增加了我的鄙夷之心。“况且你的新工作也不比旧的坏些。”
我抢前一步,伸手给他,可是我说不话来。他抓住了我的手,轻轻握着,却又一一加重。我觉得他的手跟冰一样冷。
他站住了,望我一,指着自己的说:“你不曾看见这个心…希望也是空的。恐怕从此以后,我们不能再见了。”
也扩大了,不单是囤积,还带走私,仇货来,土产去,两面都。嘿,事情倒也不是咱们这里的新发明,前年我在××早就看见得多了,可是××的作风总还算公,同志们大家都了力,不论多少分到些,总也是大家都有份了。我不过是举个例的意思,把这话对常在一块的同志们一说,这可就坏了事了!…”
我懒懒地走到床前,一扑就倒在床上。我觉得我的疟疾又在发作了,然而并不是;不过心里像有一团火,要先把自己烧掉,然后再烧掉这世界!
…”
F搓着手,满脸是委屈的表情,光定定地望住了我。
“不过有时候我也退一步想,”F也慢慢站了起来“反正我不,想的人还怕没有么?他们还不是也往多报?
可是F苦笑着接下去说:“这也是无可奈何。要保全饭碗——不,简直是保全生命,你不这么办又怎样?”他迟疑地伸两手,看了一,又合掌搓了一下,嘴角上浮起了又像自嘲又像苦痛的冷笑。我的光跟着他的手的动作,我仿佛看见这一双手染有无穷血污,我的心了,我忍不住也看一下自己的手,突然意识到我自己的手也不是净的,…而且我还不如他肯坦白承认为了要吃饭,为了要命!我霍地站起来,恨声叫“这简直不是人住的世界!我们比鬼都不如!”
“那么,这一次你打算怎样?据你过去的经验——”“据我过去的经验,”他抢回答“也只有往多报呵!”
“是学校区,我是知的。可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自己觉到我的不耐烦已经情见乎辞,但是也无心加以掩饰了。“问题就在这里。”F叹了一无可奈何的气。“我最怕在学生中间工作,我也过一个时期的学生工作——很糟!”
他喃喃地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门走。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箍了似的,一边看着他,勉安“何至于此!太悲观也不必要!”
“哦!嗨嗨!”我听着自己的笑声不禁骨耸然“得了,得了!F,你这倒是心安理得的好方法!哈哈!”我故意抿着嘴笑。
“那还不至于,事情是——第二天小蓉一见我,就说恭喜我要发财了,我当时心上就一怔。这话中不会无因。再过一天,就是昨天,命令下来,我调了工作。你说,这中间蛛丝迹,难不够显明?我担心事情还没有了呢,他们一定还要找我的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