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我又说：“你放第二枪时，那猴脸的一定看见；明儿他们要卸责，一定牺牲了你。这件事，怎么办呢？”

我急忙往后退一步。可是看闹的人挤满在后。老俵已经拉住了我，一面狂笑：“怕什么？你和九鸟喝酒，…”我猛力一挣，却不防一侧，失了平衡，就往前一撞，那老俵乘势就拦腰抱住了我。只听得四面打雷似的一阵哄笑。突然Ｐｉａ！一声枪响。老俵松了手。接着又是一响！我瞥见Ｎ脸跟纸一样白，光住了我，枪在她手里，还没放下。立时整个菜馆，像油锅里泼了去。我看见老俵大吼一声，直前抓住了F，两个就扭作一团。乘这机会，我转便跑。

“这不是姊姊么！”——当这声音惊觉了我时，Ｎ已经伛着蹲在我旁边了。我握住了她的手，却说不一句话。

“你不用，我的办法多得很呢！”

“你刚走了，我也就脱！只看见人们作一团。”

“还是到你那里去。”Ｎ又说，便扶我起来。这时我也觉得两已经不那么了。这时，我们方才看见有两个宪兵匆匆跑过。

Ｎ慢慢抬起来，凝眸望住我好一会儿，摇了摇，又叹一气。

我不知Ｎ此时到了城里没有？但我相信她是一路平安的。

我一看事情怕要僵，就上前排解：“自家人有话好讲，何必动武呢！要是来了宪兵，大家没脸。”

我先开：“老俵伤在哪里？有没有关系？”

Ｎ低了，不作声。但是我得她的心得很快。“路费之类，”我又说“你不必愁，全在我上，…”

“你一定得走。”我偎着她的脸说。“怎样走，我代你布置。”

拍的一声，把F的话打断。原来是老俵从袋掏手枪来扔在桌上。

好，今天自己来了…”

“随他们去！”Ｎ低声说，又把我抱得的。

八半钟我又回到寓了，但是兴奋过度，毫无睡意。

我们悄悄地走屋，到了街上。没有雾，也不怎样冷。

“咱们布一个疑阵，”我把我的计划说了以后又补充“为的是万全之计。这都给我去办。你只走你的！”

我立即截住了他的话：“你没有知的必要！”“哈哈，原来是你！”老俵忽然狂笑，张牙舞爪向我扑来。“那天晚上，哦，那晚上，要不是我喝多了酒，你也跑不了；

但是离开我寓所约有二三十步，我脚下一绊，就仆倒了。我立即起来，可是作怪，两条就跟棉似的，再也不能走了。

“不要脸的！”老俵破大骂。“你是她的什么人？你有权力涉她的行动么？看老偏不答应！”

我忽然动得落泪。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我把嘴凑在她耳边说：“妹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赶快这圈！”

我坐在路旁暗，手捧住，一颗心还是别别的。

那老俵还没作声，猴脸的却先涎脸笑着，昂首说：“哪来个女同志，倒真个漂亮呢！”接着又转脸对我：“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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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说来话长了，”我挽着她走“将来再告诉你。”

“没有伤罢？”Ｎ轻声问。我摇了摇。

“这有历史，”我一面把Ｎ的衣服包好，带在上，一面回答。“你不知么，我在队伍里混过一个时期。现在，我把这个当毯用的。”

Ｎ笑了笑：“可是你不也要回家么？”

Ｎ抬起来，惘然答：“我也不知呢。”

“到我父亲那里去。再不然，就找你的表哥。”

Ｎ一切全依我。当最后看见我披上一件不男不女的旧棉大衣的时候，她忽然笑：“姊姊，这又是哪里来的？”

我送Ｎ上了人力车。然后又去布置那所谓“疑阵”

“那么，你来的时候——”

了房，Ｎ就像全都了似的，一把抱住我，把脸埋在我怀里。我们都没有说话。远远似乎还有轰闹的声音。

“姊姊，”Ｎ又笑了“你这些本事，又是怎样学来的呢？”

钟的静寂。F又说：“现在我们可以问那位女同志，她…”

“但是叫我走到哪里去呢？”

Ｎ的一震，她抬起来，我不等她开，就说：“你不用跟我客气，——”Ｎ的摇了一下，我拦住了她，急又说：“你叫我什么的？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认你是妹妹！”

Ｎ叹了气，，于是我们就商量首先应该怎么办。我看表，还只七光景，连夜城，也还来得及，但是只好坐人力车了。我们约定：Ｎ到城里就住Ｂ旅馆，用Ｃ的假名。第二天我再城找她，布置第二步。我叫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换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