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就过去蛮横地堵住关好的门,完全确信是林普利下班回来,才给他开门,然后,对来人看都不看一,就骄傲地上安乐椅,明白地向来人显示,他是家里真正的主人,他理应首先得到景仰和尊敬。没有别的狗敢于靠近篱笆一步,这是当然的,就连某些曾被愤愤地宣告是他嫌恶的人,像邮差和送的人,也睁睁地被迫把包裹或瓶放在门外,而不敢送到屋里去。林普利在他孩般的的狂中越是低声下气,这只狂妄的动对他的态度就越坏。渐渐地,潘托甚至想了一系列鬼招数(听起来未必令人相信)向他证明:他虽然慈悲为怀地容忍主人的抚和情,但他并不需要对他天天的崇拜表示谢。原则上,每次他在听到呼叫时都让林普利等待,于是潘托的恶似的装模作样便逐渐走得如此之远:他整天像一只地的纯狗那样四奔跑,追捕小,在里扑腾扑腾地游,贪婪地吃那些路上碰到的东西,沉浸在他心的喜悦中,他无声地飞跑,狡诈地向下跑过草场,以一支炸药筒的冲击力直奔运河,野蛮地恶狠狠地用把立在河边的洗衣筐和大木桶撞到里去,然后扯着嗓门胜利地嚎叫一声,围着那些绝望的妇人和姑娘张牙舞爪地来去,那些女人只好一件一件地从里往外捞她们的衣。尽如此,但是预计到林普利下班回来的时刻,这个狡猾的喜剧演员就收起狂妄的态度,摆一副苏丹似的不可接近的架势。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等待他的主人,没有丝毫表示迎的信号,林普利往往在还没跟妻打招呼或脱外衣之前,大喊一声“哈-,潘托”就大步朝他走去。潘托动都不动,不回答他的招呼。有时他宽宏大量地仰面在地上,让人轻轻地去搔那柔的丝绸般的肚,但即使在这样一些屈尊俯就的时刻他也加倍留神,不让自己急促的呼,也不让自己发满意的呼噜声,免得他对这抚的满意;依附于他的隶应该清楚地看到,他接受这个隶的抚,只能是他的恩赐。短短的一阵猜猜声,大概是想说:“现在够了!”他忽然转过去,结束这场游戏。同样,他总让人一次又一次地请他吃林普利推到他嘴边的切碎的猪肝。有时他只闻一闻,不怎样劝,他非轻蔑地让人把肝放在一边不可,只是为了说明,每当这个两条的隶侍候他吃肝时,他不总是惠允为他安排的饮。要求他去散步,他总是先翻翻,伸伸懒腰,张开大嘴打呵欠,连他腔有黑斑的咽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次他都顽固地以某狂妄的态度显示:散步对他无关要,只是为了取悦于林普利,他才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被惯坏了,因此也就不知害羞了,他使各招迫他的主人在他面前经常采取乞求和请求的态度;人家不得不把林普利的颜婢膝的激情称作“狗”而不称之为厚颜元耻的动行为,这个动现在正以最伟大的演员完无缺的表演艺术扮演着东方帕夏的角。
我们俩,我和我丈夫,对这个专制暴君的厚颜无耻简直看不下去,潘托倒很聪明,他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对他不尊敬的表现,现在是他那方面以暴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们的藐视。他很有格,这是不可否认的;因为他溜来在玫瑰坛里留下了明显的足迹,我们的使女就把他赶了我们的园,从那天起,他就不再从那个为我们的土地划定界线的篱门了,不林普利怎么劝说怎么请求,他都不跨我们的门槛一步。没有他的来访,我们倒也兴;但令人不快的是,每当我们在街上或房前遇到林普利带着他,这个说话的人与我们开始谈话时,这个专制的畜生总以挑衅的行为破坏我们时间稍长的友好谈。两分钟后,他就开始愤怒地嗷嗷、汪汪地叫,向前探着无情地轻推林普利的,好像明确地命令:“就此打住!不要跟这讨厌的人闲扯!”我只好惭愧地讲明情况,林普利总是很不安。起先,他试图抚那个无礼的东西,说:“就完,就完!我们走。”但那个专制者不轻易受人摆布,于是这个可怜的隶属者只好——有羞涩和慌地——与我们告别。他骄傲地撅起,表现明显的胜利神态,向我们显示了他的无限权威,然后这傲慢的畜生就从这里小跑着走了。平时我并不喜暴力,但现在我的手老是发,真想给这个被惯坏了的恶犬一鞭。
潘托,一只普普通通的狗,竟然能够如此破坏我们从前那样友好的关系。林普利显然也很痛苦,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跑到我们这边来了;他妻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她觉得,她丈夫在我们大家面前竟对一条狗那么惟命是从,实在太可笑。伴随这样一些小冲突又过去了一年,这期间那条狗已经变得更狂妄,更有统治,首先由于林普利的卑躬屈节而变得更刁钻,直到后来有一天发生了一个变化,使所有参加者都同样大为震惊,自然是使一个成员觉得快活,使主要的参加者察到悲剧的意味。我不得不告诉我丈夫,说林普利太太最近两三周以来总是面带明显的羞避免跟我长谈。作为两个好邻居,我和林普利太太平时常常相互借这借那,每次来往时都成为我们亲切聊天的机会,因为我打心里喜这位安静谦和的女。但是前不久我觉察到她在跟我接近方面遇到了恼人的障碍;当她有什么愿望时,她宁肯派使女来,当我跟她打招呼时,她清楚地显得局促不安,压儿不让人细瞧她。我丈夫对她特别有好,他劝我脆到她那边去,直截了当地问一问,是不是我们无意中伤害了她。“不应该让这类小磨在邻里间发生。也许,跟你所担心的恰恰相反,也许——我甚至完全相信——她是有求于你,只是没有勇气说来罢了。”我真心接受他的劝告。我走过去,发现她坐在园的椅上全心地沉浸在她的梦想中,连我了院都没听见。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诚恳地说:“林普利太太,我是一个老太婆了,不需要再有什么难为情了。就让我开个吧。要是您对我们有什么不兴,您尽坦率地说因何缘故,为什么。”这位可怜的小夫人吃惊地站起来。我想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