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每星期二去她那看一次。主要是她听我说。她对我的成长背景缺乏知识,我需从我生命的最初始,从最初形成我意识形态的一切基本观念讲起。比如我向她解释“穷”“穷人”所的褒意,它和俭朴之类的德的密切联系。我逐渐发现自己不仅在跟她谈个人的心理发展史,我同时把中国这四十多年的历史,以及我们家的历史都介绍给她了。她每次都听得极其认真,不断笔记,在下次就诊前,她会从笔记中找几个疑,着重提些问题,试图发现我个发展中的非正常影响,发现我生命早期哪怕已愈合完好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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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把我迷住了。我开始翻电话号码簿,寻找心理学家的电话。我和五位大夫预约了就诊时间。在通完电话后,我立刻淘汰了三位,因为他们开不是上问我哪儿不对劲,而是先问我的医疗保险是否包括心理治疗,若不包括,他们可以适度降低诊费,而我最终选择的女大夫一句话问:“你认为我可以从哪些方面帮助你?”她不心你付不付得起诊费,而是上关切到你有什么不舒服,她语气的蓄婉转不但表现了谅,而且这谅是极其专业化的。
因为我自己对心理学的研读,所以每当她提问或暗示时,我大察觉到她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我建议她给我用眠术,据说它是启开人的潜意识的钥匙。被眠的人对所有暗示都是不设防的,因此最难以启齿的心事或记忆会在眠状态下被诱引来。
我到国的第三年,国心理学界正在烈注视一“弗洛伊德回”一些心理学家调“Repression”到了荒谬的地步。他们认为绝大多数人都在童年有过大创伤,这些创伤因为人的心理功能有自卫本能(DefenseMechanism),即淘汰一切不利于心理健康的记忆。因此,人在幼年所受的心理创伤似乎被忘却了,或说以忘却为形式愈合了。然而,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没有任何创伤会被忘却,只不过被抑制到不被知觉的意识中。所以,心理疗程是心理大夫帮助病者打开潜意识,探索那藏于最混沌最黑暗的心灵的病灶。又是因为人的内宇宙的广漠无际,这探索从弗洛伊德至今,仍赖以大量的假定而存在。而这些伟大的假定在被证实之前,便是亚科学,是谜。
我的国朋友中,有一半人看过心理大夫,其中一些人是有治疗成果的。虽然我不像他们那样对心理专家的权威有或多或少的迷信,但我承认这类诊疗方式有助于人对自的理解,以及对人类行为的理解。在我了三个月的诊费后,我偶然想到,这个“TalkOut”疗法,难不能成为一个小说的形式吗?当我的心理大夫从到尾阅读那厚厚一本笔记①时,大概也会读到一个故事,一个用断裂的、时而用词不当的英文讲述的有关我个人的故事。
的自我的恐惧。
当然,当我决定以“TalkOut”为小说形式时,我必须虚构一个故事,一个能成立有看的故事。我于是虚构了这个故事,但我的兴趣都在故事之外。
①:国的法律不允许在此类场合用录音机,因此我的大夫用笔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