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简单谈后,陈冲和母亲清了武珍年的来意。她是上影厂的副导演,时常负责选演员的工作。
她从包里拿一张相片,说:“喏,我是为这个来的。”那是陈冲的相片“我一位同事把这张相片给了我,一直放在我屉里。我屉里有一大堆照片…我是来通知你,”她转向陈冲:“明天到上影厂参加复试。”
陈冲见这张相片就是学校靶场邂逅之后被要走的,她想:原来事情还在展中啊,我以为我早就被忘掉了呢!电影厂每天多少个漂亮、有表演经验的女孩啊!我什么都不行——只会读小说念英文,打乒乓球、羽球,这些能算数吗?
武珍年一面谈话一面继续观察陈冲。她觉得这个有男孩名字的姑娘神情也颇像个小;两只翘着长睫的睛简直虎生生!奇怪,她怎么半羞忸怩都没有?叫唱就唱,让就,痛快极了。并且坦声明:“我唱不好。”
陈冲并不顾忌自己的音、舞姿是不是够优,她只卖力气地,那份坦率很令武珍年动心。这个女孩哪与人不同呢?是她嘎里嘎气的声音?是她极聪慧又极无世故的神?是她对自己的丽的不在乎、亦或全然无觉?武珍年不得而知。她对这个叫陈冲的十四岁初中生的总结是:一个很不同的女孩。
陈冲这时停下舞蹈,气吁吁地看着主考官,意思是:还要我什么吗?
武珍年笑笑:“你还会什么?”
陈冲想也不想地答:“我会朗诵。”
“好啊!”武珍年说。
她倒正想一步听听陈冲的语言表达能力。已发觉陈冲的普通话平不,声音也不清脆,甚至有沙哑。但这声音有染力。不止声音,陈冲的整个面容,一招一式都有这难以言喻的染力。这染便是天赋。正如作家的天赋是将文字变成艺术,音乐家则将七个音符变成艺术。而天赋大与小的区别在于:浑然还是人为地染别人。十四岁的陈冲的染力,是她绝对不想、也想不到她要染谁。
武珍年想,有的人一辈在辛辛苦苦“演”戏;有的人不用演,那么一站,一走,一动,一静,就是戏。
前这个尚不懂什么叫“演”的陈冲,已有了八分戏。
“就那么回事嘛——我那时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傻孩,有胖——我一直就不特别瘦。从小到大有一个问题总是解决不了,就是:吃,还是不吃。”陈冲对作者说,嘴里堵着一颗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