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好在草原上设法打国长途,他不会天天跟我絮叨这些。我们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他失去联系这么久。
作者:后期制作的忙劲,我是看见了…
陈冲:其实要是雇一个后期制作制片也就省事了。为了省钱嘛。有一钱就想在电影上。哪怕多添一颗星星也好!(影片中的夜空,一些地方星星不够,是靠后期特技加工上去的。国电影制作业的特技十分科技化,一电影若有丰厚资金,可以在后期上得非常漂亮。但例如“加星星”之类的制作十分昂贵。)后期有时候我都绝望了,以为怎么赶也赶不上柏林参赛了。当时柏林方面也安我,说实在赶不上参赛,展示片也可以。李安电话里说,他的《推手》就是在柏林展示片上映的。不过我不甘心,那么多苦都吃下来了,当然要争取围得奖。送片多张,派Chriss(一位朋友)专程乘飞机,亲手送到评委会,不然寄特快专递,万一过海关耽搁,就误期了。简直跟特别行动似的。那天半夜,柏林的传真到达,说《天浴》选,真是百集。其实我了它不选的神准备,后期实在太仓促了。
作者:得奖圈,你一件事想到的是什么?
陈冲:…去买最漂亮的衣服,好好打扮李小璐。有人预言她的年幼,表演的成功很可能会得到最佳女主角。不过最终没得到。她还小,才十六岁,以后得奖的日多呢。
作者:下面假如有人再请你去导戏,你会不会去?
陈冲:有啊——好莱坞的几家电影公司看了《天浴》,都很喜。上就有公司提供一个买下的剧本。不过我还是得拍自己兴趣大的东西。我准备把你的《扶桑》作为我下一拍摄计划,向他们提来。
作者:《扶桑》是中国人的视角,他们会通过吗?
陈冲:所以啊,就必须在阐述故事时留神,抓到他们审习惯上的。这是个新视角,跟好莱坞历史上所有白人,中国人之间的情故事完全不同,得好会成功,不好就得不到认同。专门有一本书,一个意大利作家写的,她专门研究了所有国人、亚洲人情关系在好莱坞银幕上的反映!所有成功的都是白人男人如何营救亚洲女人,他们到亚洲女人是受东方文化中的男沙文主义的压制(尤其中国女人裹小脚),完全无辜、无助,是世界上最丽、最脆弱的生命。得去保护她们,营救她们,情是在这两个前提下(保护、营救)发生的。这几乎在好莱坞已形成了一个情结,不破了它,真正的族间的情没法现在好莱坞银幕上,破了它,又要破得他们心服服。你看,在你的《扶桑》里面,扶桑和小男孩克里斯之间的情,显得扶桑很有力量,是英雄,克里斯虽然表面上在营救她,使她摆脱大勇的影,摆脱她低贱、非人的女份。其实是要扶桑摆脱几千年的传统中国文化,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克里斯失败了,虽然他整个成长过程是以扶桑来标记的,扶桑也把他作为一生中惟一征服了她心灵的人,但克里斯失败了。因为他到扶桑周围的中国传统文化,扶桑的东方生态环境是牢不可破的。这是好莱坞的中、西情故事场,不是纯中国的,也不是西方的,是属于一个世界的族类。这里面有一群艺术家,包括《红》《白》《蓝》的导演Kieslowski,一个波兰人,在法国拍电影,还有Kundera,一个捷克作家,在西方写作;Allende,一个智利女,在国居住。这个文化族类有个共同,就是他们养成了一兼顾其他民族情表达方式的文学语言,电影语言。再民族化,再东方,再传统的题材,都不怕,都会被这表达方式翻译成世界共通的理解。而中国本土化的一些优秀作品悲剧在于,它们需要对于中国近代史,中国语言的一定知识来欣赏。这样很大的一个读者群和观众群就跟不上。而Kundera是人人可以读的。他讲到了类似“文革”的经验,这情全世界都理解。
陈冲:我想你讲的是距离。距离使一记忆不再是完全个人化的,完全本土化的。比如我的记忆由于我和中国的距离,它自己凝聚、凝炼,又在自行和诸如Kudera、Allende这样的类似的记忆比对,和相互影响,这样的记忆和本土上的中国人的记忆可能会有差别了。我们的存在,不可能不和西方的存在形成比较而形成独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