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一场大祸,就会藏在这张脸里面。他和全家看起来相还好,其实整个命运是在暗中冲撞着。
我在想着洪。它怎样撞塌了我家第一堵墙,我不清。我回去的时候,什么也不屑问了。妈妈怎么会在那个节骨上倒下?据说是被砸倒的。三个妹妹不动妈,一齐喊:爸,爸。洪已经来了。“四清”工作队一来,就发现爹的行动不对劲。他们找爹谈了几次话,村里就开始传,说爹是个狗特务。爹到他的宝贝放在家里已不安全,便把它们全转移到那个古墓里。他认认真真地还给每样破烂都编了号码,用红漆写上去。他听说洪要来,先是往那儿奔。等他背着一只装满无价宝的麻袋跑回来时,已是沧海桑田。
我从城里赶回来,了惟一一件了不起的事,是这样的——
晚上,我浑冰凉地坐在山上,他也像个鬼。我们徒劳地打捞了一整天。我见他仍守着他的宝贝袋。我对自己说:开始吧。
我上去夺下他的袋。
他说,碎了不少。
我说,好,碎得好。
他瞪着我,脸像泥铸来的。我说:打开看看,有没碎的没有。他在袋里查看一会儿,睛上发守财的贼光,说:万幸,夹砂红褐陶罐还在。我说,是吗?叫我看看。好月亮。我拿过它。爹说,小心,它价值连城。我说我知。他说,你知什么?它的研究价值多大你知?我一刹那间看透了它。它那谁也不理解的彩里布满狰狞的纹样。爹从我神里看到了世界末日。他像只瘦猫那样一扑,我躲开了。我让他清清楚楚看着我怎样来理它:我像“掷铁饼者”那样鼓满肌,手臂柔韧地画了一圈。爹看着它落下,悲惨地咆哮着。他老人家从来就没过人这东西。
记忆到此结束。因为我突然闻到一异样气味,一看,狼把我包围了。我想,是我不好,跑到它们的地盘上来了。这时,我忽然听见飘悠悠的歌声。
我有多少发,你可数得赢
(注:数得赢即数得过来。)
我有多少颗牙齿,你可记得清,
你是河对岸那棵大桃树,
远远站着,却偷了我的心。
(注:形容桃的形状与人心相似。)
我简直觉得是狼在对我唱。?
阿尕知什么都是命里注定。他来,他走,他靠近她,他远离她。她晓得早晚要分,那就分。该让他走,把自己抛下,忘掉。她知耍多少招也绊不住他,那就是命了。应该把他还给他们的人;让他去和他们人中的那个女人结婚。结婚,这事可没她尕的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