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地站在那里,好像不懂得害羞。后来她告诉我,她每天都这样洗刷自己,狠着心,想去掉这层糙的,变白,变成我希望的那样。她躲开我两个月,就在这桩蠢事。
我想会有孩的。阿尕决不会和我白过一场。她健壮,一切正常,腹柔,该是孩最好的温床。我把我的床加了条木板,这就是我新婚惟一的添置。阿尕说,我怕掉下来。我说,不会,你躺里面。夜里她轻手轻脚爬起来,绕过我,到屋去抱了些草。我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她这是搞什么鬼。她把草铺在地上,然后躺上去,四肢尽量舒展,痛痛快快打了几个,便睡着了。第二天清早,她又轻轻把草抱回去。连着几天,我装不知。但当我发现她又一桩恶劣行径,便憋不住爆发了。你猜她怎样来瞒哄我?她说她对那双布鞋喜得要命,可她只要一门,立刻把它脱下来掖在怀里,仍是光着两只脚去野跑,跑够了,在门之前,再赶把一双踩过泥、、粪屎的脚往鞋里一。这天,她正憋足气往脏极了的脚上鞋时,我突然吼:好哇!
很远的地方去放牧。她知他们永远合不到一起。他把她拉近,再把她推开。一次又一次这样。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她一望不穿。但她晓得,她的情是跪着的。任他折磨、驱使、役,用鞭。他没有一刻不在嫌恶她。嫌恶跟搅得一团糟,你只想要其中一分,不行,你都得拿去。甜的苦的你全得咽下。在接受他的同时,就得忍着痛,任他用小刀在心上一地割、划。怎么办呢,她在这活受罪的情里已陷得太,妄想自。她坐在天和草地之间痴痴地想,天下要没这个人多好,这个人要不到这儿来多好。他来了,告诉她有光明,有被光明照亮的生活。他离间了她跟草原的亲密关系。使她渐渐叛离了她的血缘亲族。她不能安分了,跟着他,中了邪一样从他们的人中走来。回看看吧,她正在切断自己的。
走了很远,我听见她声嘶力竭地哭。那只刷早漂没了。不能回,绝不,一份古老的、悲壮的贞洁就在我后。我嫌弃过它,因此我哪里享有它。?
她闭上,看见一个骨瘦如柴、衣衫污秽的女人,背着孩,拄着木,一步一瘸地在雪地上走。这个残疾的女人就是她。她看见了自己多年后的形象。这神秘的先觉,只有她自己知。?
猛然她看见了我。她没想躲的意思,也没想找什么东西遮。我承认,许多天来,我想她想得苦极了。
阿尕跟何夏并排躺在毒辣的太下,见灰白的云一嘟噜一嘟噜的,像刚从某个颅里倾的大脑。所有的一切都在蠕动,正酝酿一个大的谋。他忽地动了一下,她朝他扭过脸。他说,别看我,阿尕,闭上。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还有什么犹豫的,我一步步走上去,而不是像什么畜牲那样一扑。然后,我将夺下那把刷往河里一扔,转走掉。我一步一步,一一,看清她,一次认识到黑所有的华丽。
我看见阿尕时,她浑赤,站在河滩上。她没发觉我,正低用一只大的棕刷使劲刷着全。那刷十分,是用来刷的。她刷得仔细,认真,甚至狠毒,不时蘸着河。我呆住了。不用问,光听那“刷啦刷啦”的响声,也知在受怎样的酷刑。她全像被火灼伤一样通红发紫。
我觉得那刷在我的神经上。懂这意思吗?就是说,看女人洗澡并不都会唤起或导致情,此刻我惟一的受就是残酷。
我说,你横竖是改不了了。你那些野蛮愚昧的习永远也丢不掉的。你宁可像牲一样睡在草上,我算看透了你。
她起初低着,忍耐着,像错事的小孩。我的刻毒话越讲越多,骂得越来越起劲,她受不住了。她恼羞成怒,终于扑上来,跟我玩儿命。我们往往有这情形:开始真恨不得你掐死我我掐死你,但打着打着,质不知怎么就变了。这的冲撞从另一方面刺激了我们,就是说,情。动作里虽然仍是那么猛烈凶狠,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实质已经偷换了。我们两人都变得急不可待,一面咬牙切齿攻击对方,一面开始撕扯对方衣服。她踢我蹬我,似乎成了一挑逗和激将。我简直像个土匪,跟着她渐渐温顺,脸上是极度的愤怒和极度的幸福并呈。然后,我们彼此低声地骂着话,结束了这场行动。我觉得,与正常的夫妻生活相比,这行为更令她悦。她在这时表现的激情,实在让我吃惊。
阿尕突然拾起一块石,抛去,击中一只的犄角,它长吼一声,向远跑几步,又停下,满心愤怒却不敢发作,只是不理解地看着女主人。她再用石去击第二,第三。直到她手臂发酸,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