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搁在横木梁上,压下去,立在地上的那条不够直,师父的就来了。
一支香燃着。大伙偷看什么时候它完了,又得换另一边耗上。
小癞又泪汪汪的。
关师傅很不兴:“少年么?打不开?”
随手指一个:“你,给他那边撕撕,横一字。”
小豆最害怕的,便是“撕”背贴着墙,作横一字张开,师父命二人一组,一个给另一个两间加砖块,一块一块的加,越撕越开。偷偷一瞥,小癞看是熬不住了,痛苦得很。
此时,门外来了个镶铜镜的老师爷,一向给茶馆东家事。来看看货。
关师父一见,非常恭敬:
“早咧。师大爷。”
便把徒儿招来了:“规规矩矩的呀,见人带笑脸呀。来,”
一陪笑:“这些孩夹磨得还瞅得过去。你瞧瞧。”
一个一个,底下长大,社会么抢背,鲤鱼打,乌龙绞,侧空翻,飞,斗,下拱桥,都算上路。老师爷早就看中小石了,总是着他多一两个,末了还来个摔。
“来了个新的。这娃儿,好伶俐。小豆,拧旋看看。”
小豆先整个人悬空一飞,岂料心一慌,险险要扑倒,他提起神,保持个燕式平衡,安全着陆。师父在旁看了,二话不说,心底也有分数。是比小石还定当。谁知他立定了,忽儿悲从中来,大睛又吧嗒吧嗒地眨,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泪珠。师父吆喝:“没摔着就哭,摔着了,岂不是要死?”小豆泪上往回去,一剎那连哭也不敢,心神不定。
“表演个朝天蹬,别再丢脸了。”
小豆抬起,拉直,往额上扳,有抖。
“朝天蹬嘛!”师父急了:“抬,叫你抬!直!”
他一跌在地上。
关师傅气极,连带各人的把式都前功尽废似地,颜面过不去,怒火冲天:
“妈的,你也撕撕去!”
小豆望向可怖的墙。小癞正受刑般耗着,哭哑了嗓:“疼死了!娘呀,我死给你看呀,您领我回家去吧,我要回家”
他想,自己也要受同样的罪,上刑场了。脸白了,先踢,松骨。
“哎——”
小三给他加砖块。一,二,三,四。撕心裂肺的叫声,大伙都听见了。小石心中有不忍。
乘师父悻悻地送老师爷门时,小石偷偷开溜,至墙,左右一望,双手搓搓小豆的,趁无人发觉,假装踢石,一脚把砖踢走。一块,两块。又若无其事地跑开。
为此,小豆觉得这师哥最好。
小石为了自己的义举窃喜:“好些吧?嘻嘻!”
只见小豆脸一变。情况不妙了。一回,关师傅满脸怒容:
“戏还没学成,倒先学着偷工减料!丢人现!都不想活了!”
一声虎吼:
“***!还拉帮结党,白费我心机!全都给我打!搬板凳,打通堂!”
“打通堂”就是科班的规矩,一个不对,全株连,无一辛免。
孩们跑不了,一个换一个,各剥下半截,趴在长板凳上,被师傅打。啪嗒啪嗒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