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土耳其人也在等候,呐喊,以同样的祈祷胜利:海洋已经成为比武场,一场海战已经成了古罗斗士的角斗。苏丹策亲临督战。他在一群级将领簇拥下直下海滩,海打了他的上衣,他双手围成传声筒,愤怒叫喊,向他的将士下达命令:不惜任何代价攻占这几条罗天主教的船只。若有一只大桡战舰被击退,他总要怒骂不止,挥舞弯刀,威胁他的舰队司令:“打不胜不要活着回。”
四艘援军海船仍然持战斗。但是战斗已近尾声,用以击退土耳其大桡战舰的投石弹即将告罄,兵们同比自己大五十倍的敌人苦战数小时,都已手臂酸无力。白昼将尽,地平线上,红日西沉。再过一个钟,这几条船必将丧失抵抗力,到那时候,即便不沦土耳其人之手,也会被海冲到加拉太后面土耳其人占领的岸边。完了,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什么。号啕大哭、怨天尤人、心中绝望的拜占人到仿佛现了奇迹。忽然,响起轻微的飒飒声,一下起风了。四艘大船疲的船帆顿时鼓得又圆又大。风,人们渴念的风,祈求的风,又再苏醒了!木战舰的船凯旋式地向上昂起,蓦然起动,一个猛冲,把包围它的小船甩在后面。它们自由了,它们得救了。这时,城墙上的数千人发震天动地的呼声,第一艘大船,第二艘大船,第三艘,第四艘次第驶安全的海港。降下的障碍铁链又再升,以防敌船闯。在他们后面,土耳其人的小船无可奈何地星散在海面;希望的呼声有如一团紫云,又一次飘浮在这郁而绝望的孤城上空。舰队翻山越岭
困守者一夜欣若狂。诚然,黑夜总是激起官丰富的想象,以梦幻甜的毒使希望紊。被围困的人们有一夜之久以为自己业已获救,安全无忧。他们梦想此后每个星期都会有新的船舶来到,像这四艘海船一样幸运地卸下粮,运来士兵。欧洲没有忘记他们,他们怀着过于匆忙的期望,似乎见拜占业已解围,敌师败绩,士无斗志。
然而霍梅特也是一个梦想家,自然是另一类型的、更为罕见的梦想家,这人懂得通过意志使梦变为现实。就在那几艘木制战舰已经安抵金角湾的当,他拟定一个极富象力的大胆计划,足以媲战争史上汉尼和拿破仑最勇敢的行动。拜占在他面前犹如金的果实,可他就是抓不到手:他攫取、攻击的主要障碍是凹去的海湾,保障君士坦丁堡一翼安全的状若盲的金角海湾。侵海湾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因为霍梅特已订约保证位于海湾的那亚据加拉太的中立地位,从那里有一条大铁链横贯海面,与敌城相接。因此,舰队若从正面攻击,无法海湾,只有从邻近那亚领地的内港击,或许有可能捕获教的战舰。但如何造就一支用于内海湾的舰队呢?不错,可以造军舰。但这要费几个月时间,而情暴躁的霍梅特是不愿等待这么久的。
于是霍梅特拟定这个天才计划,把他的舰队从无用武之地的外海经由岬角运到金角湾内港。携带数百舰只翻越嶙峋的岬角,这一极其大胆的狂想从一开始就显得如此荒谬,无法实施,以致拜占人和加拉太的那亚人本没有从战略上考虑到有这个可能,犹如此前的罗人和此后的奥地利人不曾想到汉尼和拿破仑会经由险峻陡峭的山翻越阿尔卑斯山。据人世间的全经验,船舶只能在中航行,舰队翻山越岭乃是旷古奇闻。然而,将无法实现之事付诸实现正是非凡毅力的真正标志;人们历来只把在战争中无视一般的战争规律,在特定的瞬间不沿用屡试不的方法,而使临期想到的绝招的人视为军事天才。历史年鉴中无可比拟的大行动开始了。霍梅特命人悄悄备办无数圆木,由木匠制成橇,然后把从海里拖来的船舶固定在上面,就像放在一座活动的船坞里。在这时候,已有数千名挖土工平整路面,使越过培拉小山的狭窄小尽可能适于运输。为了不使敌人对突然征集这么多工匠有所察觉,苏丹下令越过中立城加拉太上空用臼炮昼夜不断行猛烈炮击。炮击本并没有意义,它惟一的目的是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船队翻山越岭,从一个域运到另一域。拜占人一心以为敌军只能从陆路发起攻击,加防备。正在此时,无数圆木涂上厚厚的油脂动起来,大圆木上安放橇,无数在前拉,手们帮着从后面推,把一艘艘船舶运过山去。夜幕低垂,视线模糊,这次不可思议的漫游便开始了。像一切伟大事业一样默默无闻,像一切办得聪明的事情一样思熟虑,奇迹中的奇迹完成了:一支舰队越过了山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