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说：“只喝三杯，我有三句话要说。”

“那可是你说的！”石说“小侄儿正害‘百日咳’，谍报人员去抓你们时，他倒是一咳不咳了。他要是再咳一声，就没有你们两个‘同志’了不是！”他与胜碰杯，拍了拍边的包，说：“我带来儿婴儿常用药。”

姨父说：“好，我听你的！”

姨父笑着说：“你把我比作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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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问：“说走就走，是不是啥事了？”

“不值得一看，是小鬼咬的！”

石举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杯，是庆贺谍报门把你俩漏给了你哥。如此好事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你们千万小心着！好，喝！”

三姨说：“石哥，我知你是国军人，为抗日多次负伤。我跟胜都很敬重你。胜说过，他跟石哥的‘国共合作’可以说是‘情同手足’！”

石说：“事儿不大不小，司令得到情报，有两个共党逃犯可能已潜郑州，今晚十一整，军警联合动，突击查。”

石说着话，不时地看表。天黑，他就叫肖翠从饭庄掂来了盒，让她快拿酒来。肖翠斟了酒，就知趣地退了。

石端起酒杯说：“这第一杯，是庆贺你们两个‘同志’的天作之合，还有这个小侄儿，我咋看他也咋像个小‘同志’！”

“啥事？”

石收了笑容说：“我对国民党的‘忠’字，不知该咋写了！胜，你说，关云长对刘备不能说不忠，可他在华容上为啥放走了曹？”

姨父问：“你小侄儿咋也变成‘同志’了？”

“我想看看你上的伤！”

三姨说：“多谢你了！”

姨父与石相抱，凄然说：“我还忘了一件事哩！”

“不咋说，咱俩是吊在关爷手腕上长大的！”

石又举起第三杯酒“这第三杯是送别酒。”他看了看手表“再过半个小时，我用汽车送你们上路，司机是我带来的汽车兵，咱县南山的小老乡，是抓壮丁抓来的苦娃，也是被压迫阶级。他送你们避开郑州车站，到荥上火车，一潼关，河南就不住你们了。”他又拍拍边的包“这里有两张车票、一儿盘缠，还有一张警备司令开的路条。你们到了地方，一定给我个回音儿，免得挂念，地址照旧。”说着，就站起来。

姨父说：“不能喝酒，这里不是坡底！”

家里来的贵客，我激还来不及哩！”圈一红，着泪走了。姨父说：“瞧你，犯了盲动主义的错误不是！”三姨来到郑州的第三天晚上，石穿着便衣来了。三姨说：“石哥，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哩！”石说：“你随着胜叫我一声哥，啥都有了。论说，你还是贺家的新媳妇，照家乡风俗，我这个当哥的是要送见面礼的。”说着，取一个金戒指“你拿着，到你们两下一次离散时，把它卖了，也能买个烧饼、喝一汤，别再抱着娃要饭吃，叫我这个当哥的看了心酸！”几句话把三姨说得泪汪汪的。石又说：“听胜说，你也是大人家的知识分，跟胜一样，不是不造反就活不下去的穷命，可你们有福不享，心里装着你们的‘主义’。撇开‘主义’不说，只说人，不为自己活着，能为你们的‘主义’赴汤蹈火，我打心儿里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