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森林之中沿着已成溪的小河走去的时候,我迎着四溅激之声大声喊起来,因为我周围尽是创建者们的幻影,那当然是破坏人带领之下的幻影,我大声喊着不相会,不相媾!这时,我是以小跑般急步前的。由于和距离成反比例增加的力量,我受到我们土地的影响。从海边的发地开始徒步走,走到第十天,我已经疲惫不堪,形瘦弱,满脸胡髭,那里曾经有大石块和黑而的土块耸立于前,挡住创建者们的去路,现在我以全之力快步通过了我们当地称之为瓶颈的地方。
往日的大石块、黑土块,已被村庄=国家=小宇宙的创建者们彻底破坏。当它被清除净的时候,我们的土地才现于人们的前。沿着河边上行,以各形态组装而浮在面上的木筏全被解,用爬犁拉或者用肩扛,人们依旧溯而上。搬运这些东西的创建者们,行在两侧山的皱折之间的窄上,山与山之间即使互相错地成为屏风,挡住远眺的视线从而成了封闭的地形,但是作为自然造化来说,那里必有通路,然而在这类地上也必然有大石块或者黑土块阻挡创建者们。只有溯行路才是开辟新天地的方向,那么,联接这一路而涌的一大的黑墙,就是旅途的终,也就是世界的尽。
然而从这里怎么能迈下一步?
必须拆掉这堵墙!表示这一决心的汉,就从这一瞬间开始,确立了村庄=国家=小宇宙的古代人们的族长,也就是破坏人的位置。破坏人本就是火药技术的掌握者,在爆破现场指挥作业的人。这次爆破成功了,而且接着下了五十天的大雨,这超人的力量对创建者们的作业是一大帮助。
然而并不是一切都是顺顺当当行下去的。从爆破的技术条件来说,破坏人必须在离现场很远的安全地带才行,但是他没有这么办,结果连肚脐里面都烧成黑的全成了黑焦炭一般的严重烧伤。本来,破坏人之所以把火药资材带到探索新天地的现场来,原因大概是为了和追上来的旧藩镇诸侯的追杀队决一死战的时候用的。但是,爆破的黑烟覆盖了山谷,几乎与此同时下起了大雨,从而导致山洪爆发,居然把沿河溯而上的追杀队一下冲得全军尽没。全烧成黑炭一般的破坏人,在他疗养期间,除了火药这个专门技术之外,他没有作新的任何举措。他浑是黑的,着黑的带,像一死尸一样老老实实地藏着。在养伤期间的无为生活,使破坏人想到该把村庄=国家=小宇宙的神话与历史说一说,留给后人。这样,我现在接受的写作我们当地的神话与历史的任务,可以说是一项起源很古老的事业。
雷切尔再次提质询,她说:“教授说过,伊奘诺尊把那些事全都理完,‘静寂而长期隐居’之地,也就是他幽居之在淡路,对于和日本的这土俗、民俗有关的意思我是不太懂的。”她这质询倒是很像纠正。她接着说:“教授的讲课原则在哪里?今天我觉得只是把我们得糊里糊涂。我认为,教授在选题方面和论述上,全是恣意而为。尽对于‘天下不治,常啼泣恚恨’,年已长,生八握之须的素戔鸣尊的说明还很有趣。”
下课的时间已经过了,雷切尔想应该对今天的课程谈一下总的想,所以才讲了前面的话。于是我说,你提的问题,我将在下一课时讲明白,我想一定稳妥地把事态告一个段落。但是,我看正在劲上的雷切尔那样的态度,一瞬之间我却沉默不语,妹妹,似乎是于救助的想法,玛尔塔介了。
“我不是在学习神话学!我想听教授说一说日本人关于与死的问题。”
“为什么谈和死?”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玛尔塔唐突地这么一说,雷切尔立刻驳了回去,并且反问玛尔塔。“因为,和死,特别是情死,是日本文学中的中心问题!我想和教授谈一谈日本人的情死问题!”
雷切尔的脸通红,她那猴一般但是比普通人大一圈的脸上留下奇妙的冷笑门而去。不过她先去了同一建筑内的自助餐厅,买了半份卖剩下的两个心,心满意足边吃边等着后到的我和玛尔塔。这是我们上课的日一惯习。
实际上我还得考虑玛尔塔有残疾的脚,而且她自己还千方百计地掩饰它,所以当我们顺着螺旋式楼梯上去的时候,雷切尔已经吃完,她面前只有两个空盘,装作望着远方,实际上却是斜眯着楼梯。玛尔塔和我一人买了一罐芒果,来到雷切尔等我们的这张餐桌前就座。雷切尔总想显示她比玛尔塔明,她还想提质询,向我开炮。这时玛尔塔其不意地终她以反击。她从挂在肩上的印第安人织的登山袋拿一大瓶龙兰酒往已经装着芒果的杯里加到八分满。但是玛尔塔对雪切尔故意缩缩肩,然后天真地歪着她那弱纤细的脖,用她那淡蓝而略显朦胧的睛盯着我。这样,我就被那厚玻璃杯里的龙兰酒引了注意力,不能不当一回酒鬼。同时我也到快餐厅里人们的睛集中到我和酒杯上来了。
玛尔塔仍然用她那霞般的光引逗我。雷切尔的脸红红的,一只睛斜睨着我,另一只睛看着我的上。(妹妹,后来我才知,那一瞬间,有一个人从我背后来,他是亚洲·北非关系学的长,为了以前在玛尔格利塔的事件,上午我还到他那里作了一番解释。)然后雷切尔也许是生了气,也许是伤了心,反正情绪起伏很大的样,一把抓起那装有龙兰酒的酒杯,一气喝下整整半杯,连一声咳嗽也没有,睛里像有一团怒火一般,把酒朝着玛尔塔一去。
5
妹妹,我作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醒之后甚至觉得很别扭。
梦的内容是我的任期己满,从墨西哥飞返日本,到达羽田机场,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梦中的我受到时差的影响,也有被监禁在飞机座位上的想法,心和肤都被罩了一层昏暗的翳一般,两手各提一个旅行箱,朝海关官员的柜台走去。这位税关官员和我国时的同一个日本人。…这一认识本就是非常奇妙的、还有,他的后面很狭窄的地方,有两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看着我以上分。鲜绿的军服上红徽章,以少年纯真的光望着。我低着,不再朝海关那边看,但是那里只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士兵,然而却好像有杂沓之声。鸟的暗暗的影,那是飞鸟误这狭窄的地方,所以它蠢笨飞翔的惊慌失措的影,把我搞得心慌意。那么…我发现,下了型气客机走向海关这期间,人们无不彼此惟有来言才有去语地小声说话。现在是日本国被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了。因此,我们的日常生活(军事上是无须说的了,外、内政再也不用心了,这些都由他们)必须以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为样板重新组织才行。但是前的问题是随携带的东西免税通关的标准究竟如何呢?我周围就有小声谈论这个问题的人。不过且慢,护照,现在这个行吗?还是不行?签证呢?我自己从周围的人们抱怨愤怒与不安的小声谈中,觉得本上还是自由的。我们的土地,在它的创建期那不须说的了,整个“自由时代”包括在内,一直是独立于外权力构造的。等到藩镇权力回归到下边,乃至废藩置县之后,大日本帝国统辖全国版图之后,由于破坏人周到构想之下的心创造,生有于这块土地上的人有二分之一是国家权力不到的。不久,由于五十天战争败北之后,该组织虽然不得不放弃,然而即使这样,堪称这个组织柢的破坏人的构想难也会断了的吗?所以,日本国即使被占领了,就我来说,就我们当地的人来说,还是自立的。虽然这么想,但是为了写村庄=国家=小宇宙的神话与历史,我却不能在一个传承之中用梦幻语言叙述它未能建立起来的过程,也就是不能用我们当地的语言行工作。只能靠也许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全面禁用的日本话,我才能写我们当地的神话与历史。想到这些,除了幼儿时期以外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心里没底的觉,把我那早就罩上一层翳的意识和得一团漆黑。我照海关官员用中国话说的命令行事,我那纸剪的手工人一般的提起两个旅行箱,以趔趔趄趄的姿势向前走去。我梦中的睛望着我这漆黑的背影。
妹妹,一旦醒来,只要探寻梦中发生的的情节,我的脑在情绪上仍在梦中,一切还很清清楚楚。盎格鲁·撒克逊血统,骨骼和肌就是明证的雷切尔就睡在我旁。她在大学的自助餐厅喝了最初的一杯酒之后,直到和我到旅馆开房间,中间去了好几个地方,每到一必喝龙兰酒,始终辩论,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