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玻璃球。于是,我在漫长的薄暮的森林里不停地走动中,一个接一个地看到父亲=神官给我上斯达教育课中讲到的传承中人们的幻影。而且,妹妹,我每当想起自己满涂红光着在森林里走个不停时的经历,就不能不承认,自己对于那时还没发生的事件的许多人,隔着树木藤蔓等等微明的空间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看到的是用国驻军发给的电池烧自杀的孩以及他的母亲。这位母亲在杉十郎颅塚参加过枪战,弹打光而被复员兵们,最后被打死,到与自己颇有关联的罪障。她似乎是越想越觉得没路地低着,她的旁边是她儿“电气技师”作一个箱型大电池,紫火照树…
我毫不松懈地继续走下去,也同时看到各幻影,也尽力使破坏人复原。然而这时候因为发烧而到渴,但是一也不觉得饿。夜里我关在森林里,玻璃球空间的世界也已经关闭,虽然我还想接着活,但夜间漆黑,只好躺在大的朴树之下睡觉。把那些足以使人觉得了一百年的朴树大叶三下五除二拢成一座小山,在上面睡觉极好。我钻去把也蒙在里,像个甲虫的蛹一样团着。一只手着受伤的脚趾,一只手着生,这样以便自己很快地睡着。一天夜里,还因为森林而一直到恐怖,现在有些习惯了,既然打算在森林里把对于自己纯属一番考验的工作下去,那就没有什么可恐怖的了,只有睡觉等明天一大早再继续走。走着的时候鼻孔闻的是度很大的森林里的气味,现在闻的是朴树叶的味,以及那叶培养来的菌味,这气味使肤的温度大大提,使我仿佛沉溺在气味之中,我放了个,把这气味搅浑了。这时我从暮包围的树之间对黑夜中的玻璃球式的空间之中的两位天力学专家调侃似地说:“在我的里东游西逛的,终于夺门而,这回是该我在味里蜷着,可是却像制造了一个“麦比乌斯环”①一样。我哈哈大笑,以致我周围的朴树叶受到震动。因为发烧的关系我躺在黑暗之中,就和人的力量化为一,我在枯叶中大笑,引起连锁式震动,我到这震动终于使广大的整个森林也开始震动…——
①AugustFerdinandMoBbius,德国天文学家、数学家(1790—1868)。他将重心座标引几何学,从而对影几何学作贡献而闻名于世。他创始的“麦比乌斯环”对于位相几何学十分重要——译注。
8
妹妹,我在森林里这样呆了整整六天。和一直睡到太老的一天早晨形成对照的,是以后的早晨逐渐早起了,而且是一醒来就一跃而起,天还不亮就开始动。需要去的那些玻璃球一样的空间虽然黑暗,却自动地发光,追寻那正确的连锁关系使人到亲切,我几乎是纵横地奔跑。对于破坏人散在的业已解的骨,不论多么小的一块我也决不放过。从事如此激烈的活动,能量之源当然是为了恢复一个生命,但是当我被救回峡谷的时候人们都问我,你在森林里吃什么?每当我被反复问到这个问题时,我总是沉默不语,无视这提问,因为对于人们给我造谣“天狗的相公”这一,我不能不耿耿于怀。妹妹,不过当我一次听到他们提问时,我还是我的记忆规规矩矩地回答说,嚼附在树上的藤蔓的叶,抚摸岩石上的苔藓,把手了再添手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吃没喝,但是自己没觉得饿。有人说:
“一森林哪,人就是这么活着!能活一百年、二百年!孩去的,到了是孩;老人去的,到了还是那么老!”
但是组成救助队的峡谷消防队员们却嘲说:
“真那么回事?在沼边上咔嚓咔嚓地嚼河蟹,那不是跟猴崽一个样吗?”
我虽然是孩,但我相信这些大人们的嘲是没有据的。但是我也知,自己到底是个孩,也找不到说服他们的话。从森林回来之后,因为我想不用语言表达在那里的经历,妹妹,我似乎渐渐地像个患了失语症的孩了。以往自己是个旁观者,但也不是调侃稽的孩。可是他们却说我是“天狗的相公”那类的孩。消防队员们说我是吃河蟹的猴崽嘲讽我,那是因为第五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早晨,也并不是因为饿,甚至也没有觉得渴,我像个住在森林里的孩那样去祈祷,我想起破坏人行的爆破大石块和黑土块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大雨,大雨过后现了无数的河蟹。破坏人和创建者们大吃河蟹,我也想模仿一下那场面,所以大雨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就回到沼。在森林里过了第一夜,天亮时候,低的沼光粼粼,哗哗地、畅地奔向溪,雨岸到都有河蟹在爬,抓住它揪掉它的螯带着甲壳大嚼一通咽下。还没吃完,新的就爬过来了,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大嚼几下,只品少许的味就连带送肚里。破坏人和创建者们当年就是这样吃那些遍布河滩的螃蟹的。盖住森林的大雨第二天早晨,我倒真像和年轻的创建者们一起为了去吃河蟹而回沼的。我想从自己周围吃河蟹的人里找到年轻的破坏人,所以我的不停地东张西望,扭来扭去,但是并没有从其他的创建者们之中分辨尚未人化的破坏人…
从峡谷来的组成救助队而森林的消防团员们,本来是天天都要从那沼边上走过的,没想到这天不期而然地在沿边附近发现了我,我那时浑涂的红已经掉了,只是沟留下一。他们发现我的时候看到我那涂红未褪的分,立刻和“天狗的相公”这个名称联系起来,说我被河蟹脏了脸和前,两只手很脏,不停地扭东张西望朝周围寻寻觅觅,是害怕被情人天狗给甩了,大加嘲。还说,消防团员一声招呼,我就像豹一样起来,用一只脚狠狠地踢人,然后就想逃跑,被抓住之后大哭大叫,呼唤天狗…但是我觉自己好像就是十五六岁时指挥土枪队的井铭助,从树林俯瞰沼指挥作战一样,大喊:别朝消防团员开枪!随后是想起自己没有完成的工作而悲伤,开始大哭大喊,再说别的也没用了…
妹妹,自从那六天的经历之后,我的和神之中,尽外缘确实是有所限制,但是内心的确了多层次又无限广阔而堪称小宇宙的森林。然而我一直是不停顿地研究这个内心分。通过这次经历我才真正理解了阿波老爹、培利老爹,把我们这片土地连同它的神话与历史称之为村庄=国家=小宇宙的理。我被救助队找到的时候,确实吃了大量的河蟹,得胃也难以接受,以致又打嗝又吐,浑脏得很,而且脑袋着摇晃,前后左右摆动。对于防止我逃跑住不放的消防队员又哭又喊地抵抗。对于我这些举止,我们当地人都认为完全是发烧和饿过了造成的。妹妹,我对于他们称我是“天狗的相公”这嘲以沉默来对抗,现在我更要安安静静地培养我的自信心。我没心思和大人们谈这些,但是神错的孩看到的幻影,我相信,在森林里生活了六天的孩,凭他的经历是理不理清晰的绪的。我生活在这个峡谷里的现实生活使我看到,这里是比任何局面之下更有无可动摇意义的世界。而且这是每天都经过一番新的检验而确认不误的。执拗地嘲我的消防队员们被征去当兵打仗,大多数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每次得知他们战死的消息时,就想起他们远离我们的土地,死于异国战场上的他们闭上睛时的情况,转瞬即死的人,极短的时间里他们所看到的自己一生的幻影。和他们所看到幻影比较起来,一个人在自己从未到过的土地上死去的现实,难不是更意识到那是荒唐的幻影吗?尽我这不逊的想法从来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