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在经历各苦难的过程中,好像也曾有过与此相似的想法。光患有先天残疾,对于一个婴儿来说,他面临着大的困难。然而,他却从那状态中一一的恢复着。目前,他仍然患有以癫痫为主的严重病患,虽然他的智力发育依然迟缓,却认真学习了音乐,从事着作曲的工作。在光生的时候,用我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困难便是人类的问题,只要他还生活着,就一定会面向设法解决的方向努力”…我认为,当时思考与萨义德相同方向的问题…是正确的。
接着,我就开始了工作,但我写的只是观念和想象小说,于是很快就走到了尽。那会儿,我的孩生了,却被告知异常。在那个瞬间,年轻的我了与以往生活全然不同的一极限状态。与那些状况一一对抗下去的实际生活,同接受“写纯文学的、全新的特别作品”的约稿连接起来,把自己生活于痛苦之中与将其写在小说里的程,就这样开始了。小说创作接近尾声,也为现实生活画上了一个句号…当然,在现实里,我和光的共同生活还在继续。光诞生之后的那一年,或许是自己这七十一年生涯中最为特别的一年。
是啊,一如你所说的那样。那是逃亡者的课题。萨义德这样说:自己的国家、自己这些人的土地被掠夺,家财产也好国籍也罢全都被剥夺,只能屈辱地生活下去。包括这些人的和住房问题在内,存在着各各样的问题,但是最为痛苦的,是原先已经获得社会地位的人,这一切却被完全捣毁,就社会而言,沦为一无所有的悲惨状态。而在我来说,日本社会对于智障者的态度正在逐渐改善。尽如此,当我与光一同行走在街上时,也曾到遭受了侮辱,光本人也经常觉到这侮辱。比如去唱片店挑选CD或在餐馆用餐,他会突然显现非常非常不兴的表情。当他觉察到自己受到轻蔑或者忽视时,他首先就会到不愉快。
现在回想起来,情况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生活在患有智障的孩那个家里的成员,总是以此为前提而创作的自己小说里的写作方法,自然会存在着批判。即便是我,倘若在与自己生活毫无关系的所展开想象力并工作至今,就可能成为与现在的我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作家了吧。
相反,光的心情最为朗之时,是他自己作了曲,这首曲被制成CD,并为其举办了音乐会,得到了客人实实在在的掌声,被要求“再来一遍”并应客人要求上台致谢,然后说上几句客话的时候。这可是他被视为“创作了这些妙音乐的人”而得到如此承认的瞬间。他因为觉察到自己被社会认知为一个人而快活。这是光本人完成的,也是我们的家为光面向那里而一直充作后盾的结果,对于我和妻来说,这也是一个最为幸福的瞬间。
——作为社会的弱者,不,作为我们所有人来说,何为最困难的状况?即使在这个问题上,您与萨义德氏的看法也有惊人的一致。
在这样倾听您的话语之后,我切地觉到,大江先生的神活动——对同时代的困难和现代人的窘境之认识,并不是象的理论,而是于在前成长起来的光的存在这绝对影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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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家,将这一切记述下来,则是自己的晚期风格②。他就是在这样一状态中死去的。
一步面向社会扩展开来,作为政治问题来说,我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日本人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由于拥有武的军基地的存在,日本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而我,则想要改变这个共同的想法。不过,我在有生之年已经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了。依存于冲绳军基地的日本,还有中国、韩国、北朝鲜、国,还有更为广阔的世界,但是,由于这是人类的问题,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可以获得解决,如同陪伴萨义德走完人生的那个希望一样。
在日本,有一叫私小说的文类,是专门叙说自我的小说。而我则要写与此完全不同的东西,想要日本人能够介世界文学的工作——这是学习外国文学的学生谁都抱有的野心,我也从一开始就有这想法。
先前我说到,完全凭借展开自己的观念开始创作小说,在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现实生活的反映。然而,此前我虽然这么认为,可回过来重新阅读自己的小说时,却发现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半期,曾在战争中度过童年时光的农村青年来到东京,在生活里始终怀有不安的心情,时代照过来的这光亮,也洒在了小说里的场人上。
——萨义德氏在音乐评论领域也作过卓越的贡献,晚年曾与指挥家丹尼尔·博依姆①共同从事过音乐教育活动,而他本人也弹奏钢琴,这与他对光的理解是有内在联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