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屋铺柏油罗!”她说。“你自己?”我讶异的说。
我问她:“难怪你没有时间写文章了?”
三递过一杯茶,缓缓的说着。她的坦白令人无法接话,居然自己承认想赚我这笔送她的旅费。
我的光迎到她的,上失措起来,她又微笑着问:“喝茶还是咖啡?想来刚下飞机吧!”
以三一个人来说,这幢房只衬了她更的孤单和寂寞,仍是大了一些。总觉得她将自己锁了一座古堡,更是与世隔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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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要给自己买一双的溜冰鞋,从车房溜到院,从院溜到车房,才好玩呢,小时候呀!最会溜冰的。”
这时我方发觉窗下还有一层,我们门的地方原来是在楼上,房建在向海的斜坡上,下面一纯白的矮墙围着一畦方土,墙边一个玻璃小房又是一个梦境。
海风太大,她避到房里去给几棵瘦得可怜的四季豆洒。
在她托着一盘茶来时,我仍站在窗望着大海沉思。三犹豫了一下,便将本来要放在沙发茶几上的托盘拿到靠窗的饭桌上来。
她摊开那双糙的小手来看了看,对我嘻的一笑,小孩似的真纯。
我们开了院中的小门,一条石阶通向楼下,海风又冷又烈,三奔到龙那边去拖带,哗哗的往她只长了一些菜苗的田里洒起来。
“壮士断腕!”她回了我一句,仍是开玩笑似的讲着,可是她的创伤并没有平复,表情突然有些张、无奈而辛酸,只这么一刹那,便也隐了下去。
这个人是谁,她背井离乡,完完全全没有亲人的住了下来,不依靠任何人,却买下了这一幢朴朴素素的小楼,稳扎稳打的法令任何一个男人自叹不如。
我悄悄的望着三,她的发又长了,松松卷卷的披了一肩,发有些白,不细看很难察觉。人比夏天时丰了些,神情开朗多了,不再那么沉静。只有她的睛,一样飘在什么遥远的地方神,没有一丝秘密向人,乍一看令人产生错觉,以为这个人单纯得没有故事。
三是个倔的人,她不肯别人怜悯她,更绝对不许自怜,气氛才一沉落下来,她自己就先改了话题。
说着她掀开竹帘往厨房里去了。
我突然不同情她了——她有一间玻璃房。
她换掉了空的台布,铺上了另一条棉织小红格布的,从容的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自己坐下便倒起茶来。“谢谢你送我机票,航空公司通知我去,说是一位周先生在英国付了来回票价。我是去了的,不是拿票,是想退票领钱,可是他们不答应,说要不是拿票就是不接受,现金是不能给我的。”
“楼下还有两间,门没锁,你自己去看。”她喊着。
“生活容易吗?”我问她。
三此时也跟了过来,指指窗下对我说:“你看我的田。”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去,明知这次的来,对于三所造成的可能只是扰,亦是自不量力的事情。前的人已是历劫又历劫,曾经沧海的女人,对于幸福的诠释必然已是不同。那么我又来此地什么?
“有一天我想写幻想小说呢——鬼的,灵魂的,可惜来不及!真实的还没完呢!”
她只是笑笑,也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的讲:“需要最少的人,可能便是最富的人,我过得相当的好。”
她不断的告诉我她有多么幸运和满足,我看着暮中那张仍然年轻的脸,心底涌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说不的寂寞和哀怜。
来散步?”
说起
“你知——”她说,又顿了顿:“生命中该有的,我都有了,一幢靠海的小楼,足够的空间,可以摸的泥土,宁静的生活,满墙的书籍,不差的健康,这已是很大的恩赐,不敢再要什么了,还敢再求什么吗?已是太多了。”
她叹了气,指指自己的太,笑说:“这里面天天在写,要是有一仪可以探得,记录得我所有在思想的东西,你会发觉里面的灵魂真是太漂亮了,可惜我的文字表达不够——”
“电灯也是自己接的,搬家过来时改了一些线路。”“凉棚也是自己钉的。外面墙请师傅来,我当小工拌泥,运沙,搬砖,九月到现在了二十二个小工程呢!厉不厉害?”
说着说着,三的神采飞扬了起来,我看得她真是又骄傲又愉快。
“要不要下去看看?”她问。
“你的好意当然是心领了,可是目前不想旅行,再说这幢房要修的地方仍是太多,安顿自己都没时间呢!”说完她嘻嘻一笑,只把我对她的邀请当作一件好普通的事情在分析。“下面的房卖了?”我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