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开着‘国饭店’,那你也来呀!”缨站在堆上,拄着铁锹憨笑着。
一个没有丈夫、又带着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的单妇女,现在家里还有男人,在农村是最容易招人非议的了。但农工们似乎认为只有缨可以这样。我渐渐地理解了,她能取得农工们的好,绝不是凭她的姿或采取了什么方法;只有对人人都抱有善意和同情心的人,才能自然地取得人人对她的善意和同情。真诚和善良,有时能把违反习俗的事也变得极有魅力,变得有光彩。
缨占了上风,谢队长大扫了面。但我知,谢队长没到她家去过,并且,只要缨和一帮妇女一起活,谢队长总要派个壮的男劳力去帮助她们;对她,谢队长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批评过,更谈不上“报复”了。
“球!”谢队长一边翻一边骂“你当我稀罕你那达…”“嘻嘻!”缨指着他“只怕你馋得了来,把胡都打了哩!”这时,谢队长恰好骂得唾沫四溅,胡上也沾着涎。周围的男女农工看着谢队长,哈哈大笑了起来。
工们对世界的理解程度,才能够透过字面悉到它微妙的内容。“国饭店”并不是指她那儿卖饭,谁都可以去吃,而是指哪个男人都可以去串门,闲聊解闷,准确一说应该叫“茶馆”其所以和“饭”字联系起来,是暗示着缨通过给人提供这方便而捞取到定量外的粮。妙就妙在“饭店”之前冠以“国”两个字。在农工们看来,国是个荒唐的、污七八糟的、充斥着男女暧昧之情的地方,却又是个富裕的、不愁吃不愁穿的国家。把这个国家加在缨上,是完全没有恶意的,至多不过是嘲笑而已。谢队长对她的态度就很典型。有一次,我们大车回到号前面装,正碰上缨和谢队长在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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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工们的话里,我还知,近几个月来,好像海喜喜已经“独占了魁”别的人很少去了。“国饭店”成了一个历史的概念,一个比。可是我信自己的直觉,海喜喜并没有占有她,更谈不上什么“独”他还有个情敌——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就是那个瘸保员。有一次,我去她家,瘸保员跷着二郎坐在我常坐的那个土坯凳上,她背对着他在炕前擀面。见我来,瘸保员好像有无趣地走了,临走时,起土台上的一个空面袋揣怀里,看样他是带着一什么东西来的。还有一次,在我吃完饭和她聊天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缨急忙下炕,抓起门杠把门上。瘸在外面叫门,她却喊叫:“睡啦,都睡下啦!”搞得我十分尴尬,屏声静气,心不止。一会儿,保员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远了,她才朝我调地一笑,叫我接着讲故事,并不提那瘸跑来什么。
我和她接的时间长了,越来越到她并不是农工们印象中的那跟谁都有暧昧关系的女人;她天真、坦、调、开朗…然而,我又到她上还有什么地方我并没有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