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之前，我，亦曾属显赫权贵。

你们知我原来世吗？

“菩萨大慈大悲，眷顾苦命女。求菩萨赐予一个如意郎君，叫我今生脱离恨海…”

她们的下场多半悲惨。二、三十年代某日，有人发现香粉一间破旧的亭间，冬日无煤，炉尽灰烬，斗室只有一破木床，帐被变发臭，某不知姓名老，久病失救倒地板上，死前似挣扎去倒一碗凉…说是“老”，这曾以相普渡众生的艳女，骨瘦如柴，容颜憔悴，还不到四十岁。

我的主人是什么来？

“今生若无转圜余地，亦盼来世不必轻贱。好当一个凡俗妇女，相夫教…”

房地产在北京、南京、武汉、苏州、常州、杭州、上海…

盛宣怀的遗产有多少？经三年结算才得结论：动产与不动产总额一千一百多万元，当年是天文数字。

清末，盛宣怀与袁世凯是朝廷内齐名，但又各怀鬼胎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的重臣。他俩虽是王朝棋，但位权重。世事多变，辛亥革命后，孙中山让了大总统席位，袁世凯上台。而盛宣怀早遭清廷革职抄家，避难日本。他见改朝换代，便回归上海，希望讨还被抄没的家产，重振雄风。

“不是风尘，似被前缘误”——所有烟女都是“误堕风尘”，不由己的。在我附近，南京东路“张小泉剪刀店”隔，有一座“虹庙”，虹庙格局小，不算正气，但香火旺盛。前来烧香拜佛的，都是这一带的烟女，再级的女还是女。她们默默祈福：

清末遗老，仕途与前景未尽如意，又年迈多病，他一九一六年四月病逝上海，终年七十三岁。丧事极尽豪奢，送葬队伍三人一辆车，据说从盛家静安寺路斜桥老公馆一直排到外滩，前队伍已经到达外滩折回了，后面的队伍尚未发。工局为其开绿灯，南京路整天通制，腾来让抬棺材和奏的人畅通，这目的班，是从北京故请来的，乃慈禧太后丧礼的原班。上海滩万人空巷，途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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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百多幢民宅、园、洋房、球场、药房、香堂、饭店、舞厅…分布在成都路、霞飞路、新闸路、北站、南京路…还有，香粉。

——他是盛宣怀！

你们要瞧不起她们瞧不起我吗？

堂，因已成为心照不宣的烟巷，清末民初起，识途老发情公狗，都在此寻问柳，乐而忘返。我并无辜负艳名。

也有比较认命、知机、无奈、绝望的，便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