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哪个家ting都一样

我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引用了长子为祝贺他母亲生日写在贺卡上的一段话。当时他还写自己二十六岁，所以算来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这期间，我们家发生了许多事。其中之一就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岳母由于大tui骨与骨盘相连接的细小bu分骨折，住进医院。虽然她的智力有点衰退，但腰板tui脚ying朗，一到傍晚，就在大门与屋门之间快步来回走动。但终于在这一天，她说自己tui痛。

于是主要是妻子开始忙里忙外，我留在家里，通过妻子打来的电话，也可以了解我们医疗发展的bu分现状——觉得医学上无能为力的地方，以及明显的医术进步等情况。经过X片拍照，发现岳母骨折，必须住院。医院的老人病房恰好有空床位，我们也放下心来，但说是两边的床上都是男xing患者。

岳母多少有点特殊的洁癖，十年前还拒绝在任何医生面前louchu自己的肌肤。对于老年人的健康检查更是不gan兴趣，五六年前发现肺结he已经相当严重，才住院治疗。我在别的文章里写过，办理手续的时候，那位女生活指导员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这zhong状态的老人放任不guan，想一想她的结he病菌到chu1传播，那简直就是对社会的犯罪行为。

让岳母睡在两个陌生的男人——尽guan都是老人——之间，如果她真的面对这个情况，恐怕非常糟糕。因为她目前只能在床上大小便。

于是我和在ti育俱乐bu相识多年的一位大学老师商量，最后他在附近的一所大学附属医院——最近长子也开始在这家医院治疗——找到合适的病房。然后经过主治医生jing1心准确有效的诊断治疗——岳母自己说是“天才xing的骨折”——以及护士长、护士们的耐心照顾和鼓励，岳母很快就痊愈chu院。

然而，岳母住院一个多月以后回到家里，她的智力似乎比骨折之前更加衰退。我和妻子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好在shenti恢复了健康。

今年妻子生日的时候，家里人an照惯例都写贺卡表示祝贺。我当时为了评选文学奖事宜，正在阅读森亮翻译的十七世纪英国诗人赫立克的作品，从中gan受到喜悦huan愉的心情。便抄下他的四行诗送给妻子：

幸运悄悄地来到我们的屋ding——

如同无声无息的积雪和夜lou。

这幸运并非突然降临，正如yang光照在树上的时候，

光线的gan觉在树枝上慢慢扩展。

我们家，别人的家，大ti都是如此——经验告诉我，似乎每个家ting都这么想，也许更加明显一点。我本来想这么写：“尽guan生活千辛万苦，如果把家ting成员比zuo一棵树上的树枝，太yang光会不知不觉地照she1到每个人的shen上。而gen干也许会qiang烈反应，这是妻子不屈不挠的xing格的表现…”但是由于多年来都是赠送贺卡的习惯，就引用赫立克的上述四句诗表示祝贺。

但是，看了残疾的长子写在贺卡上的这一段话，我和妻子都大吃一惊。

妈妈，祝您生日快乐。今年五十六岁的人好像在逐渐增加。请多保重shenti，不要gan冒。我不会写很大。我的文章不太好。

每天，我喜huan傍晚。因为端来晚饭。哪个家ting都一样。说是傍晚，其实就是五点。

每周星期三，就去牙科医生那里，我会注意的。我不太害怕。

从xing格上说，光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他对我表现chu明显的生气，一般都是因为我对他开玩笑有点过火。从幼年时期就是如此。他为了使说话或文章ju有幽默gan，虽然其中也有无意识的风趣，但往往刻意追求。

因为写贺卡是在年初，他想今年肯定还有许多人和母亲一样过五十六岁生日。的确是这样。但是每天也都有人进入五十七岁，他装zuo没有意识到的样子。这显然是光想制造的幽默。今年五十六岁的人好像在逐渐增加。

每周星期三坐电车去牙科医院看牙，这是光的现实生活。他小时候就牙齿不整齐，刷牙不干净，经常chu现问题。也曾经全shen麻醉后同时ba去几颗牙。那次我也非常jin张，不亚于他chu生以后不久zuotou盖骨手术的情景，一直坐在候诊室里等待。

进入青chun期以后，光开始患癫痫病。由于连续服用抗癫痫剂，副作用日益明显，牙龈红zhong，chu现草莓状的红包。因此不敢用牙刷刷牙，他的大bu分牙齿开始松晃，口臭也越发厉害。

但是，自从妻子带着光去位于梅之丘的牙科医师会牙科中心就诊以后，在牙科卫生员极其细心周到的指导下，他的牙龈状况明显好转。对于家有残疾儿的母亲来说，牙科中心无异于救助恩人。我在一旁看着光每天晚上使用各zhong形状和不同功能的牙刷刷牙时，不由得gan受到母子俩付chu的努力…

牙龈状况好转以后，下一步就是由专职医生ba牙和安假牙。光的牙齿治疗已经进入这个阶段——其实今天下午我就要陪他去医院，医生预先告诉我说这次治疗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于是我一大早就开始工作，想赶在去医院之前把草稿写chu来——光本人好像也很担心。但是他大概为了让母亲放心，故意写dao“我不太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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