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华枚觉到光线似乎暗了一下，就抬起来看，便看到靳东棹一副失神的模样站在门。

池晏让人把饭菜撤下来，跟她说：“我今日到书房去睡，你早些休息。”

他反常地去了华姨娘的院，也不知怎地，这个华姨娘自从门，就没过这个小院。

院里还摆着满满几大铜盆的衣服，她看了一会儿，就不敢再看了，低下默默地起活来。

靳东棹默默地想着，走到她旁边的一张矮凳前坐了下来。

靳家二老知靳东棹对华四小还未死心，严令下人不能把华槿成婚的消息告诉他，他是在华槿成婚的第二日，听到父母亲因为给华四小添箱礼的事争吵，才知原来她已经嫁过去了。

华四小嫁国公府后，他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她了…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这里。

只有二少偶尔会到她院里坐坐，也都待不久，喝半盏茶便走了。

以前总觉得华家上下除了姨娘，没一个人待她是真心的，直到来了靳家，她才明白，家里有多么好。

他脸上看不太多的表情，在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就抬步离开了。

晚伯父叫了同僚过来，让他也去拜见，他怕在房里睡，待会起来的时候，会吵醒她。

华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池晏让丫鬟伺候她早些安寝，就先去了。

靳东棹推开院门，就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在不停地搓衣服，二月的天，还带着凉意，她穿得是陈旧的麻布衣裳，发随意用布带绑着，稍微动一下，就散到脸上去了，可见是未留心打理。

华枚的确过的不好，姚氏三天两就差人为难她，一个好好的姨娘被当成丫鬟来使唤，成日不是替这房洗衣裳，就是替那房抄书，要么就遣她去后院劈柴。

不过万幸的是，姚氏并没有要她的命…她望着这一方小院里碧蓝如洗的天空，觉得再也没什么比活下来更重要的了。

小厮见她连行礼都没有，就要上去呵斥，靳东棹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你去吧。”

好吃好喝供着她，还派人一堆人照料她的起居。

或许是因为，她是靳家唯一一个，和华四小有关系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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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颇为担忧，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门半年多了，二少爷也从不去她的院，也不知那姨娘平日里是如何过的。

活着她还能偶尔听到郭姨娘的消息，听到丫鬟议论华家的事。

…

他们这些下人，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夫人也不知与她有什么仇大恨，拨到她院里伺候的丫鬟婆，都是别挑剩下的，要么好吃懒，要么贪婪成。

她这段日想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事，见到靳东棹显得十分平静，对他笑了一下“你来了？我这儿简陋，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今天衣服怕是洗不完了，她晚上估计又得挨饿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她自找的，再苦再累也得自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