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之内的人影正伏在案，书案之上摊开的正是扭力发石机的样图！只见那人，真用一支笔，细细的勾画，将样图之上的所有线条，都一一临摹在了另一张宣州纸上。只是没有尺、圆规，线条画得有些歪歪扭扭。描完了线条，那人又开始抄写样图上的数据，阿拉伯数字竟也写的工工整整。

年老的穿着丝绸对襟衫，东坡巾，方脸阔，眉宇之中气度威严。不过此人对那青年书生说起话来，却颇是恭敬。

陈德兴了，：“那么…娘亲，吾可用家中钱财买上几十个男童去军中教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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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君，恩堂她老人家这些年还好吧？属下和兄弟们都颇是想念。只要她老人家一句话，叫俺们上刀山下火海也成，只是南朝不相信俺们这些北人，不得掌兵权，都是投闲置散多年了…如果要为内应，恐怕还是不成的。”

也是在这一夜，扬州城，瓦巷，一座颇为僻静的小楼之上。此时也透昏暗的灯光，隐约还有丝竹之声传。扬州城虽然在宵禁之中，但是瓦巷中稍微上档次的勾栏还是生意照。于大战最前线的扬州城内，能到瓦巷中的端院来开销的，除了带兵打仗的军将，还能有旁人吗？贾似的宵禁命令，对他们来说等于一纸空文。

…

直到抄完了全数据，那人才长长吐了气，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用细不可闻的声音：“总算成了，也不枉吾一番苦心，这陈德兴倒是有些真材实料…”

说完，又冲着那张画满了线条的宣州纸猛了一阵气，直到墨迹透了，才小心翼翼地将之叠好收起，揣了怀中。然后又将桌上扭力发石机的样图也收了起来，放了厢房之中的一个木箱，还上了铜锁。最后才灭了油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了。

陈德兴一介武夫，少年得志，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喜伎娈童有甚奇怪？传到贾似耳中，大臣只会一笑了之，就是临安的官家知了也不会说什么。如今大宋军中的将帅，谁人不是如此？

“二哥儿，瞧你问的，娘亲不和你共退还能怎么样？”郭芙儿的呼有些急促——因为她知这共退是什么意思！

不过光顾这栋挂着明玉阁牌匾的小楼的，却是一老一少两个书生，年少的是个长得相当俊俏的书生，对襟衫，东坡巾，腰带上挂着柄尺余小剑，洁白纤长的右手上还着把倭扇，正和着行首崔月儿弹奏悠扬的曲调在轻轻扇动。

“既然如此…”陈德兴顿了下，知自己不能个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便“伎之事，就请娘亲费心去替孩儿办了。”

就在同一个夜晚，砲军大营之中，被用随营武校教室的厢房当中，也有微弱的灯光传！

郭芙儿微微摇，：“男童是不要钱的…如今扬州城内最贱的，就是十岁上下的童，大校场那里多得数不过来，只要有饱饭就能领回家了。只是你不可单买男童，那样会惹人非议，若是再加上几个伎，便无人说什么了。”

不过他们若是再去查看，或许就要大吃一惊了！

军营当中，此时已经是一片寂静，只有巡夜的士卒敲着报平安的梆，四下转悠。有士兵见到了武校中传的灯火，却浑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早就派人去查看过，正在挑灯夜读之人，乃是砲军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