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很小，无非就是今儿二老爷本来应该歇在柳姨娘房里，周姨娘使个小计把二老爷请了来，这样包打狗——有去无回的次数多了，柳姨娘自是心中有怨。

正所谓也，蒋宏生也不是那柳下惠转世，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柳姨娘本名柳如眉，年芳十八，从小被卖烟巷柳之地。因容貌，被妈妈看中，教些个琴棋书画。年纪尚小，便作了清倌，唱个小曲，陪个小酒之类的，就为了有朝一日卖个好价钱。

蒋宏生听罢，只淡淡：“不用理会她，你过你的日，短了什么，只跟我说。”

要说这柳姨娘也有几分运，刚刚及笄，便给扬州城官宦人家买走了，辗转几手，被送给了蒋宏生。

这柳姨娘跟了蒋宏生后，一颗芳心便只在他上。好不容易二太太忙着过年，没功夫侍候二老爷，偏偏让周姨娘截了糊，自是怨恨不已。

这日晚，蒋宏生到她屋里。柳姨娘早早备下了一桌酒菜，素着脸，松松的挽着发，颇有几分清芙蓉的味，殷勤地为蒋宏生布菜斟酒。

所以这些天周姨娘与柳姨娘，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人，开始有了些小。

恰逢这些时日，顾玉珍因着女儿生病的事总不给他好脸看，又忙着过年诸事，蒋宏生无奈只得往两个姨娘房里去。既然不是心之人，去哪个姨娘房里也就没有什么分别，灯一灭，不她是丑若无盐，还是貌如仙，对蒋宏生来说只是工，一完事就翻睡去。

本以为凭她的姿手段，定能迷得男人神魂颠倒。哪里料到蒋宏生在女上极为自律，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只一妻一妾，即便是风情万如柳姨娘之类，也只是浅尝即止，从不动情。

柳姨娘得了蒋宏生，就好比饿狗叼住了一骨，哪里肯再轻易撒嘴。且这骨要卖相有卖相，有重量有重量。鸭鱼也吃，绫罗绸缎也穿，一屋的丫鬟婆前呼后拥，她一个风尘女，放望世界，到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骨？

若这周姨娘截了糊低调些也就罢了，偏她生怕旁人不知似的，一张血盆大嘴到嚷嚷，非得让府里人人都知，男人只她一个。对柳氏更是冷嘲讽，话里话外都是她没本事，拢不住男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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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风尘，若没有一本事，也不可能清清白白的给了蒋宏生，自是心中颇有经纬。她一不吵，二不闹，平静过日，只等待时机。

柳姨娘泣：“贱妾只求爷多来这屋里坐坐，便心满意足了。二太太理家事多，这些个小事本不该烦她，可该还得着，贱妾受些个委屈倒不要，就怕有人说咱们蒋府二房没了规矩。”

柳姨娘长得是冰肌藏玉骨，柳眉积翠黛，一声“二老爷”叫的是吐莲，千百媚。且这柳姨娘从小生长在**，对男人的心态摸得是一清二楚。拒还迎，说还休的分寸，把握的恰到好，真真勾人魂。

蒋宏生这几日见多了周姨娘满脸的脂粉，如今再看柳氏，别有一番风情，心中却想着，若是玉珍也能如此对他，当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是夜，柳姨娘拿十八般武艺，把蒋宏生侍候的舒舒服服。蒋宏生正待翻睡去，却听耳边传来嘤嘤的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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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说守孝禁女，一般寻常人家象征的一两个月，若真有那孝顺的也只百天，哪里当真得守三年。蒋宏生忍了两个多月，也就开了禁。

男人对人落泪自然不能装着无动于衷，耐着问了几句，柳姨娘方才委屈的这些日周姨娘如何在下人面前嘲笑于她，她又是如何玉容寂寞泪阑，夜夜苦熬至天明。

柳姨娘自认梨带雨的模样无人能敌，哪知话音刚落，蒋宏生猛的起，三下两下穿上衣服，站在床冷冷地看着她半晌。

得脚不沾地，大到庄上的收成，过年的节礼，祭祀用的品；小到太太，小，姨娘们的新衣，首饰，一样样，一桩桩，都是事，还得心着女儿，儿的，自然再无多余心情去应付二老爷。

蒋宏生这人，平生只为一个女人魂牵梦绕，朝思暮想，以至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人便是顾玉珍。其它女人对他来说，便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这话辗转传到柳如眉耳中，只把她气得杏圆睁，柳眉倒竖，鼻孔里哧了两声，来的尽是冷气。明明是你周秀月使耍诈，如今却倒打一耙，让我成了蒋府的笑话，当我是柿呢？想怎么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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