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活了。
后来草堂里的先生走了来,只把了把脉,又取几银针在她上扎了几下,孤女便醒了过来,之后又在草堂里休养了几日,不仅活了下来,还活蹦地跟没事人一样。
至此,草堂的名声一下传开,来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孤女也不肯离开,死活要赖在草堂给先生打下手洗衣饭。
又因这位先生行医方式奇特,家境贫寒之人来看病,可以连诊金与药费都不付,富人之家来请,则至少要百两诊金以上,与一般的医馆大相径,因此相传之下,来这家无名草堂求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只是这位先生有一个规矩,在辰时之前和申时之后从不接诊,也不许人来打扰。开始有人不理解,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后来,随着时间一久,草堂里的侍药小童与那孤女就发现,先生在每日起床后都会站在草堂门前,朝着一个方向看上一,晚上睡觉前又会看上一,每日都如此,只看两,从不多,也从不少。
只是,那两却很很长,每当这个时候,先生的睛里就象是多了一些他们看不真切的东西,再不是古井无波。
起初他们并不知先生在看什么,后来看着看着便琢磨,这条街对着的方向不正是皇么?
先生每日都看皇什么?难那里有他的什么亲人?
他们一直都不知先生是什么人,先生从不说,他们也很少问,问了也问不什么。
事实上,他很少说话,除了必要的问诊之外几乎从不开。
偶尔会有一些人来,并不是来看病,而是给先生送些东西来,有时是世面上找不到的医书,有时是一些很难买到的药材,或是一些上等的生活所需。
送来了先生就收下,从不说谢。
而那些人对先生极为尊敬,但只称他为先生,别的什么都不多说。
也有一些来看病的,衣着虽然只是常服,但一看来人的气度便可看对方非富即贵,来之后对先生十分有礼,先生亦只是淡淡颔首,如对待普通病人一般,问诊,给药,不送。
来人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来,笑呵呵地走,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这态度。
这样的次数多了,被称为神医的先生便多了一层神秘的光环,诸多猜测,众说纷纭,先生从来不闻不问。
这日傍晚,申时一过,草堂内的病人便都自觉地退了来,因为里面都已排了号,第二日在辰时之后,首先到的便是他们。
这一,他们从来不担心,只因先生从来只病人到来的先后看病,从来不看对方是谁。
草堂顿时清静,白衣清瘦的男收拾好桌面,照例取一本医书研读。
天气寒冷,草堂大门关起,只开着半扇窗,屋内灯烛早早起,透过那半扇窗,可看到男极为小心地挲着书的封面,修长的手指停留在某一上,久久不曾挪开。
黄的灯光照在他俊秀的脸上,他的脸半明半暗的映地光影中,廓清晰,神专注而温柔,令人心动。
屋内似乎有女在说话,接着一名少女现在视线中,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几样致清淡的白粥小菜。
男连忙将医书收起,一手护在上面,生怕不小心被溅上了汤,仔细地归放妥当了,这才开始吃饭。
少女站在旁边开心地看着他,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她就能跟着饱了,男抬面无表情地看她一,她才捂着嘴跑了开去。
站在草堂外不远的女眸中泛起一丝笑意,他始终还是那个模样,半未改。
他吃得很慢,很斯文,小小地吃着,神情却似乎有丝飘忽,半途中象是想到了什么,连筷里夹的菜掉了都不自知。
待到那少女过来收碗筷,他才只吃了一半,却放下筷,让她收走。
少女不知说了句什么,可能是让他再吃,他便沉了脸,起甩袖走了草堂。
立于草堂门,他似乎习惯地便要转,转到一半却又顿住,僵立了许久,终究缓缓转了过来,望着皇的方向。
这一,却是看了很久,很久。
夜很黑,很冷,他只穿着屋内所穿的白衣,单薄的在风中孑然寂寥,冷风不时起他的衣摆,他仿佛浑然不觉得冷,只是望着那黑夜中本无法看到的城。
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后,手里捧着厚厚的披风,里隐现泪光,衣衫亦是单薄,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将披风为他披上。
远的女隐在黑暗中,脸上有温过,风一,冰凉。
不知站了多久,男终于回,抬起步的一刹,脚下却是一踉,少女连忙伸手去扶,他却一手撑着门板,挪着僵的双,无视那少女伸的双手转了门。
少女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立即跟了去,哐地一声把门关上,又将那半扇窗合了,熄了灯。
草堂陷黑暗,只有内院有隐隐灯光透,微弱,但至少在这冬日的夜里,还有着一丝温。
女静静站在原地,凝望着那一丝光线,想象着那个男此时是否正坐在炉边为冻僵的取,还是披上裘衣坐在旁边看他心的医书。
那一日,她大婚,他离开。
她以为,她会找不回他,但幸好,他没有走远。
她明白,他之所以离开却未走远,只因他的心没有那么大,不能继续待在那里看着她与别的男在一起的幸福。
但是,他又不愿意离她太远,只因他到底不是那般决绝之人,不到完全将她割舍。
所以,他选择了远远地看着,不会见面,却能看到她所住的地方,每日两,不多也不少。
这个习惯,她一直都知,从一开始就知。
——
漫漫长夜,终将过去。
淡白晨光透过天际,冬日的清晨行人寥寥,草堂大门吱嘎一声打开,白衣男从里面走,照例望向城的方向。
蓦然,他转朝另一个方向看去,淡漠无波的神中有了少见的急切,象是在寻什么人一般。
然而巷空寂,唯有树上的云雀振翅飞过,再无其他。
是错觉么?
他的中有无法掩饰的失落,有一刹那,他还以为是她来了。
于是有了一丝苦笑,她此时应该在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在此现。
“先生,该吃早饭了。”笑容明媚的少女倚着门框,脆生生地喊。
这个被他从街上救回的孤女,昨晚中的泪光似乎并未存在过,此时如一只早晨的云雀般活泼研丽,只是看着他笑。
他不理,眸仍在下意识地寻找那抹熟悉的影,刚才的那觉说不清,但他似乎应到了她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