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官刚唱罢,西宛来使突然列,举着一个沉朴的木匣声说:“西宛使臣吴迁奉君主之命向东陵皇后献贺礼!”
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上,确切地说,是集中在他手中的那个木匣上。
如此一个小小的匣,再贵重的贺礼,又能装多少?
同时亦有不少人听其中的不对劲之,这西宛的使臣是不是说错了?说献贺礼也是献给皇帝才对,怎么是献给皇后?
立即有太监上前接过,低着快步跑上玉阶,将木匣举过呈至墨离跟前。
墨离接过,却直接转给了宁天歌。
宁天歌打开盖,匣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与一卷泛黄的用黄丝带系着的帛书。
取那封信,太监立即上前捧住匣,她从信封中取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细细阅读之下,竟一时默然。
所有人都很好奇上面写了什么,更好奇西宛君主送了什么礼。
“简晏真是小气,竟只写了封信来表示诚意。”司徒景撇嘴。
吴迁朗声说:“小臣主上说,皇上与皇后大婚,他自当备下薄礼。主上与皇后乃在同州相识,相知,意义非凡,因此将同州城送给皇后娘娘作为贺礼,并将同州更名为宁州,今后归娘娘辖。”
此言一,皆是惊讶之声。
“嗬,西宛君主好大的手笔!”郁瑾风赞“同州向来作为西宛东边的边境要,兵家重地,没想到说送就送了,还为了公主更改城名。”
司徒景也有些咋,但嘴里却不服输“不过是一座城池么,赶明儿我也送一座给七妹玩玩,哦不,两座!”
“要送就蒲,别的没什么意思。”不远的阮清突然了句。
“蒲就蒲。”司徒景想也没想就应。
“平王,立字据吧。”阮清气定神闲“还请各位作个见证,平王今日把蒲城送给咱们皇后了。”
司徒景这才懊恼自己图了一时之快,蒲一送,他们北昭牵制东陵的最重要关隘就没了,等于以后可以任东陵大军长驱直。
“后悔了?”阮清挑眉。
“谁后悔了?”司徒景一仰“小爷从不后悔!”
但听得吴迁继续说:“小臣主上还说,他随时都有可能率着西宛的铁蹄冲过桑月踏东陵,请皇上好准备。”
“大胆!”在场的百官首先沉不住气了“我们东陵岂是你们说踏就踏的!”
墨离抬手,示意下面安静,角微挑,负手微笑:“请吴将军回去禀告君上,就说朕接受他的挑战,随时等着迎接他的铁蹄。”
“也请吴将军代我谢谢君上的贺礼,礼重,君上的心意更重,我都收下了。”宁天歌郑重地说。
别人或许不懂,但她与墨离却明白,简晏将同州送给她,也就是向她表明,西宛已将自己的大门到她手里,只要他们不动兵,西宛便一日不会向东陵或桑月发动战争。
这一,苏屿郁瑾风与司徒景自然能理解。
“简晏真是别扭。”司徒景一拍额“明明不会兴兵,非得嘴上逞几句。”
苏屿笑:“简晏向来骄傲,此次能如此表态,已经很让人意外了,说几句就说几句吧。”
“西宛君主对公主确实是用情不浅,只可惜…”郁瑾风话说一半,没有说下去。
之前发生的事大家都清楚,一时也不再提。
吴迁应诺,退回一边。
宁天歌将书信放回匣中,遥遥眺望着西宛的方向。
简晏的势,注定他不能与墨离为友,但至少,也没有成敌。
一只手将她牢牢牵住,她转与他微微一笑,一起缓步走下玉阶,走相携的第一步。
而这一日,也有一个人,站在业都皇中最的殿的勾檐上,久久凝望着东陵的方向,想象着那个女穿着凤服一步步走向那长长的玉阶,走向那个朝她伸手的男人。
从此,奠定一生。
——
亥时,夜,宴将毕。
墨离朝边的宁天歌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宁天歌抬起来看他一,了。
墨离遂起,请各国来使一起移驾安王府,说有景观请他们欣赏。
众人虽觉得这个提议来得突然与不合常理,就算安王府真有奇异景观可看,也不应该是今日这个特殊的日,但基本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年纪都尚轻,哪里会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当即称好。
于是,摆驾安王府。
所有来使与朝臣都一同前往。
——
太医院。
不同于皇另一边的灯火辉煌与闹,这里极为寂静,太医们都被宣去参加宴同庆,多数房间都是漆黑,只有里面那个小院亮着灯。
寒冬的天气,屋内的男依旧一白衣,静静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衣柜被打开,折叠得一丝不的为数不多的几衣服已都收包裹中,桌上还是几件堆放着,若是仔细看,不难看其中有一尺寸略小,且颜也有所不同。
他并不急于收起,反而将它一一展开,铺平,修长的手在上面轻轻抚过,仿佛在摸一件珍稀的心之。
这确实是他的心之,在那个女还是男之时,因为遭他迫而换上了他的衣衫,又因为遭他迫接收了他的珍药,而不小心遗落在他这里的衣袍。
他将它们极为仔细地清洗,晾,折叠,然后存放在衣柜最底层,就此珍藏,不曾打算奉还,甚至还想,若是她来要还,他就来个概不认账。
只是,她似乎已经忘了,再也没有向他提起归还衣。
看了许久,看得睛都似乎有些酸了,他才将衣服顺着原来的折痕小心折起。
指尖有些凉,衣服上却似乎还留着她的温,还有香。
他与她不是没有近接过,第一次在街上密相贴,她柔的留给他的觉至今记忆犹新。
她是他今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亲密接过的女人,也是她开启了他情的鸿蒙,让他知了人生除了吃饭,睡觉,治病,研究医术之外,还可以有别的东西,一奇妙的,令他想摆脱又想抓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