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伊枫说“后来长征，就再也没有见着他了。”

霍英山说“听说死了。”

彭伊枫吃了一惊“怎么会死了呢？你是怎么知的？”

霍英山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好像死在第五次反‘围剿’时期。我听我同乡老姚说的，他不是在保卫局吗，他说双刃剑同国民党蔡廷锴有关系，十九路军转到福建之后，他带领警卫员叛逃，要投靠国民党，被秘密决了。”

彭伊枫听了，半晌不语。

霍英山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人？”

彭伊枫说“这么一个智勇双全的首长，怎么会叛逃呢？”

霍英山说“是可惜的，我也纳闷。”

彭伊枫不说话了，觉得心里很不是味。

多年后彭伊枫依然记得，那次是在四川旺苍龙溪镇边上的一个打谷场上，清晨的光落在前方的山坳里，落在和打的树叶上，升腾起缥渺如烟的氤氲。一百多名红军就沐浴在这南方天的晨里，坐在小扎上，聆听教员讲战术课。讲课的教员还是红四军的那个师政委，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穿着打满补丁但是净整洁的灰布军装，清瘦颀长，神采奕奕，睛非常明亮，下微微上翘，耳朵上夹着铅笔。

沈政委说“不是大规模的阵地战还是小规模的游击战，不是攻还是防御，都必须遵循一个基本的规律，那就是知己知彼。敌人有多少，敌人的武能如何，敌人的战术技术能力如何，敌人攻和防御有哪些特，这些特里哪些属于弱可以为我所用，我方应该如何针对敌人的优和缺扬长避短。作为一个指挥员，要随时随地对于自己队的作战能力、境和敌人的情况了然于心，仗要算着打，要打明白仗。当你把敌人和你的实力对比之后，你就知该怎样谋局布阵，而不至于盲目。两军对垒，知己知彼方可与之决战…”

彭伊枫对那双睛印象非常刻，沉、睿智、明亮。它们像两只黑的灵，时而在红军学员的前掠过，时而又像问号一样落在学员们的窝里，时而凌空飞翔，落在山坡上，落在山坳里。在讲课的过程中，教员的话语既严肃又活泼，既通俗易懂，又浅。讲到兴的时候，教员的下会微微仰起来，两只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在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充满了神往，充满了情…

可是，难他真的死了，真的像霍英山的那位同乡说的，是因为“叛逃”被秘密决的？这怎么可能呢？

彭伊枫这些日总是到有一奇异的力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心地编织着一个梦想，挖掘着一条无形的江河，构筑着一看不见的城垣。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向彭伊枫暗示，这是他的风格。或许这是他的不死的魂灵，在冥冥中注视着他们并引导他们。

“除伥计划”定下之后，彭伊枫请霍英山给唐秋写封信，商议协调作战。霍英山大嘴一咧“乐了，说，我这才会写几个大字，就开始关公面前耍大刀？”

彭伊枫说“重要的不是你的字，而是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的抗日态度，你是司令员，你的亲笔信有权威。”

霍英山说“那好，本司令就写。不过你得先打好稿，本司令照葫芦画瓢就是。”

彭伊枫就打了一个稿，无非是天寒地冻，敌不适应，战机有利，应主动击，我如何如何行动，请贵予以协助，云云。

准备就绪后，彭伊枫便带着霍英山的亲笔信到船儿冲找唐秋协调。唐秋看了霍英山的信，吃了一惊，皱着眉苦笑说“嘿嘿，这个泥，何时也学会舞文墨了？”

彭伊枫不兴地说“老唐你不能拿老光看我们游击支队，我们现在开展文化整军、战术整军，队文化素质和作战能力都有很大提。”

唐秋说“一起打仗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彭先生今天送上门来，我得向你提严正抗议，请你转告老霍，不要再搞我的粮了，我一二五团有饭吃了，也不会光睡大觉。我唐秋懂得亡齿寒的理。”

彭伊枫说“我们什么时候搞你粮了？”

唐秋说“这个你问老霍。我就闹不明白，你们莫非一天要吃六顿饭，要那么多粮什么。”

彭伊枫想了想，笑了，说“这事我相信。这个霍司令啊，他恐怕真是在长征路上被饿怕了，没想到他在你老唐的心目中就成了个劫粮大盗。老唐我向你保证，这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如果你们缺粮，我们还是一个锅里搅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