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讲对了一半。首先,一百步和五十步毕竟不一样,毕竟是有区别的。就拿当汉来说,如果都没有实际罪过,仅仅是穿了二鬼的衣服,那么先穿的就比后穿的责任大,因为先穿的对后穿的有影响。先穿的首先就把气节丧失了,后穿的就有可能是受别人的影响,有可能是随大溜,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说,五十步和一百步是有天壤之别的,五十步笑百步是有理的。第二,你同真正的汉还不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关系,而是一步和一百步的关系。你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抬足则千古芳。真正的汉就不一样了,他们苟且偷生而且为虎作伥,他们没有民族自尊心和责任,他们只有自己的狗命和利益,他们死有余辜。而你这样的血男儿,只要回到抗日队伍,那就一定会成为一条好汉!”
李伯勇激动了,死死地盯着孟秋问“你说这话是真的?”
孟秋说“当然是真的,但这话不是我说的。在我们天茱山据地,国军唐团长是这样说的,新四军的彭长官也是这样说的。说到底,我们都是中国人。”
李伯勇说“哥啊,那我心的石就落了地。我原先还想,打了方索瓦,先回到柳树镇报了家仇,然后就远走飞,狼迹天涯。像我这样上有污的人,只能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如果贵不嫌弃收留了我,打仗我也是一把好手啊!请转告唐团长,我愿意效犬之劳。”
孟秋说“老弟不用激动,我早已把你的情况向唐团长禀报了。这次如果掉方索瓦,就是你反正的最好礼。”
李伯勇把驳壳枪举了起来,脯拍得山响“哥你放心吧,他方索瓦就是浑是铁,这一回我也要把他打一窟窿!”
七
霍英山的指挥所设在月亮岭西北方乌云岭半坡上,同对面东北方的唐秋主力形成掎角之势,安丰至陆安州之间的碎石驿从东北方的山拐弯,逶迤至乌云岭坡下。
战士们都是全神贯注严阵以待,营长冯存满却是大大咧咧,蹲在充作指挥所的草棚里卷烟。
霍英山有令,设伏期间不得烟,以免烟火;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咳嗽,不得将枪刺在光底下…冯存满在向队传达的时候,还加了一句,不得放。
冯存满对这次行动很是不以为然。就他妈的一个鸟汉,唐秋和霍英山,天茱山国共两军的指挥官都是这么重视,这样兴师动众谨小慎微,真是抬举了他。他方索瓦难是刀枪不飞檐走?
霍英山呵斥“方索瓦是在黄埔军校受过特工训练的,不像你土包,只会打枪跑路。你给我小心一!”
冯存满说“放心,只要他我的伏击圈,我就不会让他跑脱。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别说是大活人了,就连耗他也跑不掉!”
过了八钟,目标还没有现,霍英山就有着急,一遍又一遍地看怀表。正看着,唐秋弯着腰过来了,跟霍英山面对面地蹲着说“霍司令,这个方索瓦得很,不能大意。”
霍英山说“这你放心,他再也不是诸葛亮。只要他不会掐指妙算,就跑不掉他。”
唐秋说“我有一个担心,就是行动时机问题。打早了不行,打晚了也不行。他必须到二号地区之后才能行动。咱们约好,以我的号令为先。”
霍英山眨眨,还没有说话,那边冯存满接茬了。冯存满说“我看没有必要这个规定,谁先发现,谁狙击有利谁先开枪。”
唐秋看了看冯存满,皱着眉对霍英山说“霍司令,我怕就怕这个。没有统一指挥,各行其是,那就可能要打草惊蛇。”
冯存满不兴了,说:“唐团长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新四军是怎么的,为什么非要你统一指挥?打汉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你说以你号令为先,万一你看走了怎么办?”
唐秋心想,这泥营长作战素质也太差了,胡搅蛮缠,跟他说不清楚。就转向霍英山说“霍司令,还是要有统一号令啊,不然各自为战那就了。你说呢?”
霍英山何尝不知唐秋言之有理,也知冯存满这小是在故意捣。霍英山哈哈一笑说“唐团长你放心,我们天茱山新四军不是过去的游击队了,我们现在是堂堂的江淮七支队,整作战观念和战术意识都是响当当的。只要你的队沉得住气,我的队是不会胡开枪的。”
唐秋喜望外,连连向霍英山拱手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掉方索瓦,我情愿把功劳都记在贵军的上。”
霍英山大大咧咧一挥手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除掉汉,是我们抗日军人共同的功劳。”
唐团长说“那就好,那就好,霍司令风亮节,我就放心了。我再去看看本防线。”
正要告辞,冯存满又发话了“唐团长,也不一定枪打死吧,抓活的怎么样?”
唐秋的脸立就白了,带着一副苦相对霍英山说“霍司令,使不得啊使不得,一来那方索瓦怀绝技,二来他也不会束手就擒,如此枉费工夫,恐怕节外生枝,还是…还是一了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