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要见尸。”
上午九十分,设在月亮岭北三里的观察哨终于传来了暗号,各路人立即临战准备。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果然就见从安丰方向过来一支队,远看有十几个人,近看是八个人。
霍英山擎着望远镜,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发现队不走了。
队本来是纵队小跑的,在快要乌云岭山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几个人在背上东张西望。冯存满挨在霍英山的边,张地问“狗日的是不是发现了?”
霍英山铁青着脸说“闭嘴!”
东北方向的唐秋也发现方索瓦的队停了下来,但他认为方索瓦未必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因为这一带地形本来就是一个打伏击的天然所在,方索瓦作为有经验的军人,警觉是正常的,关键要看这边能不能沉得住气。这时候唐秋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打枪,尤其担心霍英山的队伍。枪声一响,那就功亏一篑。
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队停步不前,霍英山和唐秋的心都提到了嗓儿上。偌大的伏击场上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突然,队动了起来,但只有两匹,扬起四蹄,腾空而起,向乌云岭下箭一样疾驰而来。看这两匹已经快要伏击圈了,后面的队还是驻足观望,也就是说,每两匹之间的间隔至少有一公里——方索瓦要把他的队编成四组拉成三四公里的间隔通过这个险象环生的地段。
在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唐秋和霍英山同时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狗日的化整为零了。”
所有的枪都抬了起来,在月亮岭东约一平方公里的山峦丛林里,三百多指都贴上了扳机,只等一声令下,弹便如瓢泼大雨泻山谷。
但是,没有命令。唐秋没有发击的命令,霍英山也没有发命令。
唐秋咬牙切齿地骂,狗日的果然狡猾,第一匹上肯定不是方索瓦,但是只要放过了第一组,就会有第二组、第三组分别冲伏击圈,那么方索瓦到底在第几组呢?不打吧,就有可能都放过了,打吧,后面的又有可能掉逃跑。唐秋当机立断,命令边的参谋,带领骑兵排击,从侧翼包抄跟踪方索瓦的第一组,但是不要开枪,直到后面打响。同时传令孟秋,收拢,准备拦截。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从边溜过,唐秋张得快要眩了。好在没有人擅自开枪,为了这一,他对霍英山不仅充满了激,也充满了敬佩。这个过去他一向不放在里的土包,这个经常其不意地给他制造麻烦的前敌人,在抗日的问题上,还当真有整意识和全局观念。唐秋想,打完这一仗,消灭了方索瓦,他一定要到杜家老楼,跟霍英山坐下来,好好地聊聊家常,共商抗日大计…
好了,方索瓦队的第二组开始行动了,唐秋已经定下决心,伏击的时机定在方氏队第二组快要脱离伏击圈之前、第三组伏击圈之后。他料定了方索瓦不在第二组就在第三组,倘若不在这两个组,那就是天不助我了,方索瓦太厉害,连老天爷都帮他。可是唐秋信方索瓦只能在第二组或者第三组,至少也在第四组,无论他怎样狡猾,他都不可能在第一组。好了,再等三分钟,再等三分钟一切都将浮面,他甚至在心里祈祷,千万要沉住气啊,千万不能开枪啊!只需要两分钟了,两分钟啊,不不,快了,就快了,只需要一分钟了,方索瓦就灰飞烟灭了!只要再持一分钟,我们天茱山国共两军就在抗战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
枪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枪声骤然响起,霍英山觉到像是轰然炸裂,差一儿就了过去。在把握狙击时机的问题上,他和唐秋同样经历了熬炼,而且从灵魂达成了度的默契。他也看了方索瓦的企图。敌变我变,他的应对措施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来了。玩这游击战术,他比唐秋更加得心应手,他也想到了拦截跟踪方索瓦的第一组,同时派作战科长刘庆唐带领一个排从西边迂回,扎伏击。他也看见了方索瓦的第二组蠢蠢动了,他的想法同唐秋惊人地一致起来。他也在等待那个稍纵即逝的时机,那个唯一可以成功的时机。他攥着怀表,几乎把这个玲珑的金属件攥了。他也在心里祷告,持啊同志们,最后的胜利,往往就在最后的持之中。只要方索瓦的第二组未离开,只要他的第三组来,那就打吧,放开手脚打,抡起膀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再等一会儿,一定要持几分钟…不,只需要一分钟了,第二组已经来了,第三组已经动了,看啊,他们正在不停蹄地向这边奔来,正在像利剑一样向他们的死亡地带开,只需要一分钟了…
可是,还是有人在最不该开枪的时候开枪了。
惊破沉寂的枪声就像一导火索,将整个月亮岭伏击圈全都燃了。一瞬间,从山上,从山坡上,从山,从树的背后,从草棚的隙里,从岩石的后面,现了几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