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去受辱的。见面之初,他就向彭伊枫示了他藏在怀里的“国证”诚恳地说“我是负荆请罪来的,请新四军长官指一条路,我还能不能摆脱这个汉的骂名。”彭伊枫说“早就听说常团长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有学问的人一定有思想,有思想的人一定有国之心。”他惭愧地说“可是我现在已经成了汉了。”彭伊枫说“是不是汉,不是看他穿的什么吃的什么,也不看他跟在谁的后面,关键要看他了一些什么事情。”常相知说“我过去在国军的队里,参与剿共,对贵多有冒犯,知罪孽重。”彭伊枫手一挥说“现在是抗日统一战线,既往不咎,只要我们一起打鬼,我们还是同胞。”
就是那次,他证实了,他还没有失去机会,没有丧失当一个中国人的资格。他向彭伊枫提要求,要拉队伍反正。彭伊枫当时多了个心,因为分化瓦解“皇协军”是“老”心策划的一盘棋,他怕行动贸然影响了总署。所以就对常相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不是急事。我可以把你的表现和愿望向上级反映,在此期间,希望常团长尽量多联络国官兵,争取更多的力量。”
这以后,常相知的气就好了起来,当不当英雄,不人杰,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至少不能当卖国贼啊。当汉的日,实在暗无天日,人鬼皆非。在汉的帽没有甩掉之前,连死都不敢轻易去死,死得不明不白,当鬼都没有名分。假如生命真的有灵魂的话,我们还是希望我们的灵魂同那些尚的灵魂在一起。
自从发生了眷属被杀事件之后,临济就铁下一条心,要跟鬼一条走到黑。临济对几个团长说“狗日的老四太狠了,就算咱们是汉,可是爹娘孩有什么罪?就差株连九族啊!仇大恨不报,枉为人人父。”
常相知也很悲痛,甚至很仇恨。被杀的人当中有他的父母,他的妻——临济的堂妹钰梅。他在悲痛之余分析,又觉得这件事有费解,不敢相信是真的。
最初的那段时间,临济和甫金像红了的野兽,几乎把每一个中队都跑遍了。亲自抓“亲善”收缴“国证”请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喝酒。临济甚至拿三千块大洋,给每个中队长一百块“拜托费”拜托大家帮他报仇雪恨。同时,临济还同许多军官拜了把,这些人聚在一起,只有一个话题,那就是要向天茱山讨还血债。
临济说“日本人再坏,也没有杀害我们的家眷!我不什么国不国,谁把我当人,我就宁愿当他的狗!谁杀害我的亲人,我就跟他不共天!”
松冈对这一切看在里喜在心里,又给“皇协军”军官加了一次饷。过去“皇协军”吃二米饭,现在一律白米细面。
后来常相知专门派杨家岭到天茱山去了一趟,常相知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懑,对杨家岭说“把我的原话告诉彭先生,就说策反工作遇到了麻烦。他们把‘皇协军’眷属杀了,实在是太过分了!‘皇协军’积怨重,一心跟鬼走了。这样冤冤相报,反正的后路也给掐断了,我不能保证履行对彭先生的诺言。”
杨家岭到杜家老楼之后,把常相知的话原原本本带到。彭伊枫的回答是“请常团长放心,我们从来不会滥杀无辜。我们杀的,都是该杀的。至于反正工作,如果常团长和杨大队长国之心未泯,能多少就多少,不了的,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我们决不勉。”
尽这个回答不能尽如人意,但是常相知还是隐隐地领悟了某启示,就怀着矛盾的心理观望事态的发展。毕竟,被杀的多数是上层军官的眷属,并未波及下层军官和士兵,策反工作还是有余地的。只是,由于眷属被杀的消息,天茱山抗日武装的形象受到了影响。在“皇协军”官兵的睛里,那些人都成了残暴的刽手,再让“皇协军”官兵亲近他们,从情上不能接受。
从驻屯军司令受领任务回到三十里铺,常相知召集中队长以上军官开会,布置到安丰彭塔征粮任务,计划天明开。当天夜里,杨家岭派人过来,说是有个重要人在颜庄,等他会晤。常相知估计是天茱山派人来了,策冒雨前往。到了杨家岭的大队,一看见来人,顿时惊一冷汗。来人长相十分丑陋,脸上有一块很大的刀疤,自报家门是殷绍发。殷绍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常相知一封书信,嘱咐当面看完,看完就烧,烧了就分手。
常相知看完那封信,仰首呆了半晌,睛里才落两行泪,自言自语地说“明白了,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剑胆琴心,日月可鉴!”
七
情报到达松冈的手上,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情报称,天茱山抗日武装获悉日军数路击,急征粮,中央军一个团和新四军七支队一个营,选择东河至小赤一带作为伏击战场,企图围歼秋野大队。
松冈最初本就不相信是真的。他估计这个情报又是原信疑神疑鬼造成的。自从在桃坞秧的时候被“皇协军”士兵用饭碗砸了,这伙计就变得越来越不自信了。
围歼秋野大队?好大的气!秋野大队有一个加营的兵力,轻重机枪四十余,步枪三百余支,军官都是类萃久经沙场的老将,士兵也多次参加战斗,骁勇剽悍。在枣儿庄战役中,这个大队曾经同国民党军一个师手,所向披靡,威震鲁南。这样一支队,岂是天茱山的乌合之众能够围歼的?充其量不过是利用地形,来虚张声势一番罢了。
但是原信不这样认为,原信似乎把这件事情看得特别严重,认为这很可能是天茱山抗日武装探知“皇军”和“皇协军”大量动,城内兵力空虚,以围歼秋野大队作为诱饵,引陆安州守备兵力动。应采取避战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