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格尔是集中营里的老狐狸,一个材结实的伐利亚人,一金发已经有灰白了。同司令官一样,他是达豪和萨克森豪森②的老兵;事实上,正是司令官申请把他调到奥斯威辛来的。克林格尔从前在慕尼黑当警察,在萧条时期丢了差使,变成一个纳粹分,在党卫军里找到了容之地。既然工作要求他手辣心狠,这个好家生活的人就不再象从前那样随和,变得心狠起来。克林格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把囚犯的脊背鞭打得开烂,当受到拷打的人鲜血淋漓、人事不知地倒下去的时候,他带着满不在乎的微笑掉鞭上滴下来的鲜血。他亲自排在行刑队里枪决判死刑的囚犯。他同囚犯谈话的时候通常的声调是威胁的咆哮。他用狠狠地接一下,能把一个人揍得象枯枝扎的稻草人那样垮下来。尽这样,山米。穆特普尔认为他“不错”克林格尔跟许多党卫军人员和囚犯不一样,尽他也用恐惧、痛苦和死亡来折磨吓破了胆的、瘦得象骷髅的囚犯,却并不从中得到乐趣。再说,他贪污成,这可大有帮助。你可以同克林格尔买卖。
卡车开到的时候,又现了一件料想不到的事情。只见司令官本人同两个穿绿制服的副官一起站在那里,他在光里皱起了眉望着隶乘汽车这个奇怪的景象。他那辆梅德斯就停在路旁。克林格尔在他面前结奉承。囚犯和看守们在囚犯们卸木料的时候不停地打骂。囚徒们扛着木拼命地向几百码外最北面的建筑地跑去,接着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再搬。一个长着一张青蛙脸的年老囚犯,早就想对班瑞尔过不去,他原来是维也纳的银行抢劫犯,佩着一枚表明他那职业罪犯份的级绿三角臂章,突然在班瑞尔的盖骨上用木揍了一下,接得班瑞尔两发黑。“你这懒惰的老畜生,你有了一个臭臂章,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吗?去搬木板,快跑!”班瑞尔打了个趔趄,差一摔倒,好歹抓起一支,扛在肩上就跑,昏地想,这囚犯挑的时候可正恰当。有司令官在场看着,在奥斯威辛集中营里就谁也不能指望得到保护。但是好在司令官哪一回
们自己的心意曲解规章。起这一行来,没有人比一级小队长恩斯特。克林格尔更拿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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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卡车的确是开到贮木场去的。在囚犯们的叫骂和毒打下。囚犯们匆匆忙忙地装货,接着又七八糟地挤上了车,一路轰隆隆地开回B—11—d营。班瑞尔猜想,规定的期限已经近,所以这一次只得破例采取迅速行动。在一般情况下,奥斯威辛集中营是一个节奏缓慢的、不用机的世界,一切都照人力的速度来行。级隶揍低级隶,而官方的监工则、低级隶都揍,使他时常想起这简直是倒退到了犹太教经书上所写到的法老统治下的埃及。只是在这个埃及,有时候有二十世纪的卡车吱吱嘎嘎地开过,监工们有二十世纪的机关枪,而且死的也不只是犹太小男孩。
每一天,奥斯威辛都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这一天,在克林格尔的工地上现了一件可怕的、叫人大吃一惊的事情。七辆有帆布的灰卡车在大路上停下来。克林格尔命令班瑞尔那个劳工分队的七十个人——包括党卫军看守人员、囚犯,所有的人——上卡车,到贮木场去装和椽。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在奥斯威辛集中营,工时和人力是无限制供应的,不需要一个儿。囚犯们把木料扛到建筑工地上,如果需要的话,哪怕走几英里也行。德国人在这事情上是舍不得浪费汽油、消耗胎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囚犯们上卡车的时候。他们的脸都吓得变形了;有几个磨磨蹭蹭地拖着脚步,骂骂咧咧的囚犯用木撵他们上车。
克林格尔也认为,这个犹太人作为犹太人来说“不错”当他同他党卫军伙伴在一起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他甚至会拿“我那个能的犹太佬山米”夸奖一番。因为在集中营总的中央建筑委员会办公室里,有几百名德国建筑师、工程师和绘图员在舒服地工作,制订那永远没个完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扩建规划,他们遇到一件需要取得迅速而立竿见影的效果的任务,总是说:“把它给克林格尔。”对克林格尔的工作效率的评价,自从他离开萨克森豪森以来,简直是突飞猛。他快要被提升为少尉三级突击队中队长了。在他这样的年纪,从没有军官衔变成有军官衔。这是个大的升,在声望和收方面都会大有收获。如果这真的成为事实,他的妻和儿女会多么兴啊!他知他这一切全得归功于山米。所以他完全是从自利益发,关怀着这个犹太人。
克林格尔下正担任一个大的急任务:把比克瑙B—11—d营三十二所牢房的屋架迅速搭起来。先别墙和屋,委员会说——光搭屋架、屋架、屋架,凡是看得到的地方都要搭起来。有一个大人要来检查。克林格尔的劳工分队在比克瑙新扩建区的边缘。再向西,有一大群剃了光、穿着条纹布衣服的囚犯,在长着齐膝野草的沼泽地里清除石,掉树,用铲和锄平整土地,准备建筑更多的营房,但是那些营房还只是制图板上的图样。B—11—d已经动工,实际能给人看到的建筑越多,对司令官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