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地方，甚至国也不例外；德国由于这传染，现在已经病青盲，这位医生说。千百万德国人对此十分清楚，并且沉痛。他本人是个社会民主党人，德国总有一天必将回到这条路，这条通向未来、通向自由的唯一路。德国的文化，以及作为一个整的德国人民，决不能由于产生了一个希特勒，或是由于他对犹太人的所作所为，便应受到惩。希特勒时代的最大灾难，其实是落在德国人自己上。这便是R医生的论。

那么，希特勒又何以会受到德国人的普遍呢？他的解释是：恐怖，再加上对于报纸和广播的全面控制，造成了一好似受的假象。但是我写过几篇论述希特勒的杂志文章，我了解事实与数字，我了解所有的等学府如何一古脑儿倒向了希特勒，我了解德国的许多最优秀的有识之士如何争先恐后捧起这位主宰命运的伟大人，我也了解政、军、商、法各界人士如何迫不及待、慷慨激昂地向他宣誓效忠。我对这位医生说，将来在对这一疯狂时代行研究的时候，必须行解释的一个最主要的事实是，日耳曼民族在神上几乎对希特勒作了全面的投降。如果你把希特勒的运动说成是一个三K党运动，那么，全德国人一夜之间要么是变成了三K党党徒，要么是变成了三K党的情支持者，自由主义、人主义以及民主神就好似从来也不曾在这片国土上存在过一样。

他的反驳是：国人的脑难以理解德国的艰难境。他们被禁铜在中欧的一块狭小的赤贫土地之上，许多世纪以来一直生活在俄国的压力之下，同时又有法国在他们背后不停地扰。他们的两个最大的文化中心，普鲁士和奥地利，曾经惨遭拿破仑军队铁蹄的蹂躏。英国又和沙皇俄国相互勾结，迫使德国人民于虚弱地位达一世纪之久。这一切最后导致了俾斯麦的崛起；正当自由主义风行全欧的时候，他却顽固地持专制主义，致使德国人民在政治上一直未能臻于成熟。到了大萧条时期，混不堪的魏玛制开始解，这时正值希特勒发了权统治的清澈有力的呼声，这个呼声自然掀起了一片积极和情的响应。希特勒利用这个民族最优秀的品质，实现了类似罗斯福新政所带来的经济恢复。他在军事上的胜利吞没了一个渴望自尊的民族对于他的罪恶倾向的抵制，这当然非常不幸。不过，国人自己不也同样崇拜胜利吗？

我的床上放着一本宣传印行的外文杂志《信号》，里面有篇用法语写的莫名其妙的长文，把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投降说得好似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当然，在登一登的人，对于斯大林格勒一役不可能有多少了解，但是德军显然遭到了一次惨败，这次惨败很可能就是此次大战的转折，但是《信号》却把它说成是计划行事：第六军的牺牲加了东方战线，挫败了布尔什维克的作战行动。我向R医生问：依他看来，德国人民是否会不分青红皂白信以为真？或者，对希特勒的反抗会不会因此增长？

他的回答是：我对历史的察力虽然令人钦佩，但对当前的军事态势却不在行。事实上，斯大林格勒一役的的确确起到了稳定东战线的作用。他的儿是个陆军军官，来信时就谈到了这一。不过这毕竟是题外话，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德国民族的格和文化。他说他到十分重要的是，象我这样一个有声望的人应该理解他的上述观，因为不久之后，需要有一个振聋发聩的文坛，向世界各国人民说明这些理。

我也曾经想到过，这位医生可能是德国秘密警察的一个密探，但是我又觉得不象。他的态度非常诚恳。他材魁梧，发金黄，一副厚镜；当他阐明自己观的时候，一双小睛非常严肃认真的神。他说话时声音很低，常常下意识地掉过脸去偷看一下空空如也的墙。我觉得他是真心实意想叫我相信“另一个德国”确实存在。“另一个德国”当然存在，而且，我相信他就是其中的一分。遗憾的是，这个“另一个德国”所起的作用实在微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