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镜也掉了,因此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布格尔用靴踢了我一脚,或者不如说是踹了我一脚,我倒在地。然后,他对着我的腹踢了一下,尽叫我痛得要吐,他还没用足全力,只是十分轻蔑地踢了一下,就象踢一条狗那样。
“我来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布格尔对着我大声吼。“你只不过是一堆卑鄙龌龊的犹太老屎!你听见了没有?嘿,你这个发臭的老屎堆,你当成你还在国是不是?”他绕着我兜来兜去的时候,我简直看不见那双移动着的黑靴。接着,他又对我上狠狠踢了一脚。“你在特莱西恩施塔特!懂吗?要是你这个死脑袋瓜连这个都不懂,你这条老命就连狗也不值!”他一面叫,一面用脚尖着实地狠踢了我一下,正踢在我的脊梁骨上。我只觉得浑火辣辣地疼痛。我躺在那儿,昏昏沉沉,睛发黑,痛苦不堪,简直惊呆住了。我听见他走开去,说:“爬起来跪着。”
我浑哆嗦着照办了。
“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我咙作,吓得说不话来。
“你还没挨够吗?说你是什么东西!”
愿上帝宽恕我没听任他杀了我。有一个想在那阵惊恐昏沉中闪过我的心上:要是我现在死了,娜塔丽和路易斯的境就会更加危险。
我结结地说:“我是一堆卑鄙龌龊的犹太老屎。”
“响儿,我听不见。”
我又说了一遍。
“声叫,狗屎堆!护你的老命叫!要不我就再踢你,你这个犹太臭猪,踢到你大声叫来为止!”
“我是一堆卑鄙龌龊的犹太老屎!”
“把他的镜给他,”艾克曼好象没事人一样说。“好,站起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肘儿,扶我稳住。有人给我把镜上。这时,我才一下看了泼斯坦的脸。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在那双迷惘的棕睛里,结的是两千年犹太历史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