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莱西恩施塔特来的朋友,名叫乌达姆的,给她在抄存犹太人财的仓库里找到了工作。她被派到儿童玩里那些玩偶人、玩熊和其他填料玩拆开,搜查藏在它们里面的钱财和贵重品,然后把它们修补还原,准备售或分给德国儿童。整个陈述书里,最生动的一段是描写这工作受罚的情形。
我学会了很熟练地拆开后再装好那些玩。玩堆积如山,每一件都代表一个被德国人杀害的小孩儿。但是我们不去想那些事,我们的脑已经麻木。许多玩都是一个样式的,是同一些厂里制造的。有时候我们找到了一些东西:宝石、金币或者钞票。当然,也有人偷窃。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藏起了这些东西,因为每天下午离开加拿大的时候,我们都要经过搜。仓库那一带地方被叫作“加拿大”因为波兰人把加拿大看作一片黄金国土。我们必须偷窃,为的是要用那些偷来的东西调换。仔细想一想吧,这是什么人的财产?它们又不是德国人的!我倒没被捉来过,但是有一次,完全平白无故,我差儿被打死了。我拆开了一个破旧的玩熊,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是后来怎么也没法再把它收拾好。它在我手里散开了。监工是一个该死的希腊犹太女人,她打扮得象一个女党卫军,老是那样大刺刺地在旁边走来走去。因为我是国人,她就恨我,不得要找一个机会拿我开例。她把我的事报告了党卫军。我被判剥光了衣服,二十藤条“因为谋破坏德国财产”我当着所有召集到“加拿大”那儿的工人受刑。我必须了,趴在一个木架上,由一个男党卫军打我。我从来没受过那样的痛苦。他还没用完刑,我已经了过去。乌达姆和我的几个女伴把我抬到房舍,乌达姆把我送医院。要不亏了他,我会因为血过多死了的。我有一个星期都走不动路。但是,我发现我自己的质真健。我的创伤好了,又回去那活儿了。那个希腊女人就好象没事人儿一样。
以下就是有关奥斯威辛一般生活的不大连贯的叙述:如何把死尸从丛葬地里掘起来焚烧,发那臭气;如何行黑市易;耶和华见证教徒如何表现特别定的信心;一个好心的党卫军跟房舍内一个女人相好,如何给她们带来许多很好的。陈述书内描绘了如何传播着俄军将到的谣言,如何听到远的炮声,几千名妇女如何接连三天在雪地里步行到终车站,乘了敞篷运煤火车开往拉文斯布吕克。她到一个服装厂里去工作,经常对拉文斯布吕克的医药实验提心吊胆,因为早在奥斯威辛就听到了有关这方面的谣传。招待党卫军和武装队的院向这个集中营招收战地娼;她对这些事所发的虽然已掺杂了访问者的想法与语气,但听来仍是辛酸可怜的。
这威胁对我倒没什么影响。我以前也曾经被人认为长得很动人,然而奥斯威辛那几个月的生活竟使我因祸得福。不去它吧,好在他们只招收那些最年轻艳的犹太姑娘。来到拉文斯布吕克的匈牙利犹太妇女,其中有一些真是纤妍的人。再说,我自从到了拉文斯布吕克就没法多到一些,当时已经象现在这样瘦得象一骷髅了。而且,如果经过格检查,我也不会合格,因为我上有那些创疤。那样儿德国男人是不会喜的。
四月里,我们好几千人被一起装上了火车。我们听说,战事就要结束,俄军和军即将会师,我们都在屈指计算日期,祈祷获得解放。但是德国人把我们了一列封闭的牲车,开往不知什么地方去,本没有粮和饮用的供应,没有医药治疗。斑疹伤寒在集中营里已经开始蔓延。到了车上,这病就越发不可收拾地传染开了。自从离开了拉文斯布吕克,我就很少记得当时的事情。只知车上的情形十分可怕,我从来没见过有比那情形更糟的。我乘的那节车成了一个陈尸所,几乎所有的妇女都已经倒毙,或病在垂危。据说,人家在车下面发现了我。我不知自己是怎样会到那里的;我不明白自己是怎样还会活着的。如果说有什么力量使我能够持所有这几个月,那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再见到我的儿。我相信,就是这希望给了我力量,使我能够离开那节车。我没法告诉你,车门是谁打开的,我又是怎样来的。我所知的,全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