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如同白玉,到极,也“冷”到极。这刹那间,唐经天的心就似有一电通过,全颤抖,蓦然尖叫一声,飞扑去。邹绛霞叫:“唐哥哥,你什么?是那讨厌的人来了么?”她还以为是唐经天发现了那麻疯的踪迹,一抬,见一个秀发并肩的少女从中奔,天姿国,闭月羞,不觉呆了!
但听得唐经天颤声叫:“冰娥,冰娥!”那少女回一望,竟然是那样冰冷的怨恨的光!邹绛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见那少女回一望,一声不响,又转过了,拂柳分,就好像神话中的素娥青女,冉冉而来,冉冉而没,转瞬之间,就不见了。
唐经天仍是连声叫:“冰娥,冰娥!桂,桂!”飞急赶,可怜他大病初愈,饶是使尽了吃的气力,亦是追赶不上,刚刚追下山坡,勾着一块石,一个倒栽葱跌倒地上。
邹绛霞气吁吁地从后追到,见状大惊,急忙把唐经天扶起,问:“跌伤了么?”唐经天人如木石,如定珠,竟像是魂灵儿早脱离了躯,呆呆地靠着邹绛霞,面如纸,殊无半生气。
邹绛霞慌:“唐哥哥,唐哥哥,你怎么啦?”唐经天过了许久,才吁了气:“她来了,她又走了!”邹绛霞:“她是谁?”唐经天:“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位冰川天女,呀,她为什么不肯和我说话?”邹绛霞莫名其妙,心想冰川天女既然是唐经天的朋友,却为何如此?但见唐经天自嗟自叹,竟好像忘记了还有另一个少女在自己的边。邹绛霞心中一酸,既替唐经天可怜,又为自己难过,两人久久不作一声,过了一阵,邹绛霞轻轻说:“唐哥哥,咱们回去吧。呀,世间上原来真有这么丽的女。”
冰川天女披星月,前来寻访,在丛中恰好见着唐经天与邹绛霞并肩搭手,笑话隅隅的亲模样,与画图中所描绘的毫无二致,冰川天女芳心碎,再也不理唐经天的追赶呼唤,一气奔了十余里路,幽萍在山脚下小溪旁等候,见冰川天女一个人回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儿,竟是前所未见,不禁吃了一惊,问:“怎么只是你一个人?”冰川天女:“他,他…”回一望,皓月之下,田野如画,景悉见,可就只没见着唐经天。冰川天女并不知唐经天受伤初愈,轻功受了影响,所以迫不上自己,误会更增,心中想,原来他的呼唤追赶,都是来的,更觉心酸,哽咽说:“他,他不来了。”幽萍惊:“你见到了他,他也不和你同来么?”冰川天女但觉千般情绪,纠结心,自己也捺不住,低低的啜位。
冰川天女想起了唐经天初上冰峰的情景,想起了中比剑、园内题联…令人难以忘怀的往事,耳边隐隐听得幽萍自言自语地低声说:“若知尘世是这般烦恼,还不如回冰的好。”忽而又想起了唐经天为她所题的那副对联:“月无痕,绿窗朱年年绕;仙有恨,碧海青天夜夜心。”更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忽听得有人纵声长笑,冰川天女抬一看,只见金世遗撑着铁拐,一一地从树中了来,他不知从哪儿偷来了一儒冠儒服,打扮起来,倒有几分像唐经天的样,这服饰衬着他那撑着铁拐跃顽的神气,大是不不类。冰川天女恼:“你笑什么?”金世遗嘻嘻笑:“笑你!”若在平日冰川天女必然发怒,此刻但觉心神不定,对一切的反应也都似乎麻木了。金世遗续:“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见他么?如今见了,不喜反悲,这岂不大是可笑!”冰川天女:“谁要你?”金世遗:“我若不,你还蒙在鼓里呢。其实也好,迟哭不如早哭,哭个痛快,心里就舒服了!”冰川天女给他一说,泪反而忍着不。金世遗又嘻嘻笑:“我那画图画得如何,是不是传神之极!”冰川天女一恼,嗤的一声,将那羊画图撕为两半。金世遗拍掌笑:“撕了更好,乐得心无牵挂,净净。”
金世遗的说话实是句句心存挑拨,连幽萍也听得来。冰川天女却是心神动,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理:真是一切撇开,让心净净的好。幽萍:“小公主,咱们走吧。”金世遗:“是呀,你们还是回转冰的好!”冰川天女一怔,心:“他如何知我的来历?”只听得金世遗叹了气,换了一副吻说:“我早就说过,这世上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好的!宁与鸟兽同群,莫与世人相,你如今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