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就只好死任剥了。从此朱怀镜讲话更加谨慎了。还得时刻注意谷秘书长的脸,看他对自己的看法坏到了什么程度。
洒扫完毕,就坐下来看材料。年底了,又要起草政府工作报告了。目前的任务就是看资料。成天面对一堆死气沉沉的材料,也真是无聊。便翻开一叠国际内参。什么海湾战争、波黑局势、石油危机。翻了一会儿,便冷得直哆嗦。机关气九月份就开始维修的,原来说两个月完工,现在三个月了,还没有好。这时,刘仲夏从隔打电话过来,说有事叫他过去一下。扯完了事情,刘仲夏问:“你昨天看球去了?”“你怎么知?”刘仲夏说:“我正在你后面。见你有朋友在一起,我也就没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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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怀镜上想起了李明溪昨天晚上的那疯劲,真是丢人现。他便即兴搪:“我那位朋友,别看他其貌不扬,在中国画坛,他还是有影响的人哩!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中曾康弘都收藏过他的作品。”“真的?看不嘛。老朱的朋友还够层次嘛。”刘仲夏也就谈了一会儿绘画艺术,很内行的样。然后试探:“你可以给我帮个忙吗?你知的,我这次搬房后一直没怎么布置。你可以请你朋友给我作幅画吗?”
朱怀镜没想到刘仲夏会开这个。这就叫他为难了。他太了解李明溪了。要是说让他替某某大人作幅画,他不骂死人才怪。见他有些为难,刘仲夏就说:“当然要付报酬的,不能剥削别人的劳动嘛。不过太多了我也付不起,意思意思吧。”反正谎言已经笼,朱怀镜只得顺势胡说下去了:“报酬你就别提了。你知他画作的价格吗?通常行情是一平方尺三到五万,这还得看他的心情。心情好呢要价便宜些,心情坏呢那就贵了。
心想这女人真好。
朱怀镜醒来。香妹正在厨房忙早餐。他没有睡好,有些重。起了床,睛仍涩涩的。这个样去上班,只怕要打瞌睡的。他便去卫生间洗澡。怕开大了太耗气,冷得直哆嗦。老婆听到他在里面嗬嗬地叫,就说你不要命了?冻病了钱还得多些!她说着就把温调了。他觉一下舒服多了。但他只冲了一会儿,就关穿了衣服。
儿琪琪嫌馒不好吃,噘着嘴耍小。朱怀镜训:“还不快吃,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小时候哪得这好东西吃?餐餐吃红薯!”琪琪才上小学一年级,哪懂得这中间的理?说:“红薯还好吃些,我也可以餐餐吃。”
走到办公室,先上了厕所,对着镜整理了发型。外面风大,发给了。原先在下面工作,要是成天把发得油光亮,别人肯定说你脱离群众。到了这大机关,就要一丝不苟了,不然人家说你没修养。可他的发不太熨帖,不好又了。这真为他平添了许多烦恼。他刚调来时不识浅,无遮拦,有次开玩笑说自己发总是糟糟的,烦死人了,真是满烦恼丝啊!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秘书长谷正清耳朵里去了,在背后嚷他:“他烦恼什么?组织上对不起他还是怎么的?”谷秘书长这话七弯八拐转到了朱怀镜耳朵里,着实吓了一大。他想肯定有人抓住这话文章,添油加醋地告到了谷秘书长那里,让谷秘书长对他有看法了。他知有时候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看法。上司对你有看法了,你就完了。有本事你就上换地方,别等着人家来修理你。
朱怀镜整理好发型,神抖擞的样,去了办公室。打扫卫生是早上要的第一功课。于是打开、拖地板、抹桌和柜。柜一溜儿摆了五个,占了整整一面墙。他一个人坐这间办公室,可属于他的柜只有一个,其他四个是前任几位秘书长占着的。有个柜上放着一个印瓷瓶,他天天打扫卫生,都得把它拿下来抹一下,很费事。放在那里也有碍观瞻。有回朱怀镜就把这瓷瓶取下来,放在桌上笔筒用。却让谷秘书长看见了,狠狠骂了他一顿:“你这是怎么回事?老同志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动?这些老同志,都是老一辈革命家,严格讲来,他们用过的东西都算革命文,得博馆!你知吗?这个瓷瓶,是老秘书长第一次京,从中南海带回来的,老人家最心的。”朱怀镜想不到这事竟让谷秘书长发这么大的火。说的那位什么老秘书长不知是姓庞还是姓盘,现今在办公厅工作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他只好恭恭敬敬把瓷瓶放回原。这几个蓝的铁柜也从来没见人来打开过,他却要天天把它们抹得一尘不染。
可朱怀镜却总认为谷秘书长犯不着为那瓷瓶如此光火。也许他给谷正清的印象太恶劣了,人家就借题发挥吧。也许谷正清是借着尊重老领导,树立自己的威信。用老人压新人,甚至用死人压活人,这在官场似乎是老路了。
一家人吃了早饭,琪琪还得爸爸用单车驮着去学校。寒风嗖嗖,琪琪坐在单车上冻得打颤。却见许多男女在政府门前同武警战士推推搡搡。琪琪到奇怪:“爸爸,这是什么?”朱怀镜信说:“他们是工厂里的工人。工厂发不工资。琪琪要好好读书,不然长大了当工人,就是这样的。你知吗?”
送了琪琪回来,门的工人没有了,却见五颜六的三角旗满地都是。几个武警战士在飞快地打扫。想必刚才一定发生过冲突。这些工人也的确可怜,他们只是要一饭吃,可自己还同儿那么说,真是罪过。
。他知凭自己现在的份,要给女人换单位,真比登天还难。
朱怀镜回到自己办公室,不及细想这事怎么同李明溪说,先给他挂了电话去:“明溪吗?你昨天晚上是什么名堂?疯了?”李明溪还没答话,先笑了起来,说:“我是看见观众席上大家伸双手啪啪地拍着,突然觉得很稽,像群泼猴。当时我到自己灵魂窍了,飘浮在半空中。又好像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空中飘飘,可以望见座位上的自己,坐在一群泼猴当中发呆。我想抓回自己的灵魂,怎么抓也抓不回。我忽然觉得脑嗡地一响,怎么也忍不住笑了。你越
是朋友,白送也白送了。说不准,我去试试。他们这人,都有些怪。不是我们这些朋友,还真受不了他。”刘仲夏客气地说:“那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