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的重要。他讲得好像很认真,手下人听得也好像很认真。真是有意思,官场上的很多事情,大家都知很无聊,但都心照不宣,仍是认认真真的样。似乎上下级之间就靠这心照不宣维护着一太平气象。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朱怀镜回到家里。一门,就嗬嗬地搓手。真冷得有些受不了啦。他估计这会儿刘仲夏即使开会去了也该回来了,就准备挂个电话过去。他刚拿起电话,又放下了。还是明天上班时没事似的告诉他吧,不然显得太结了。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香妹的表弟四来了。四提了个尼龙编织袋,站在门半天不晓得来。朱怀镜说你快屋呀!四着鞋问要脱鞋吗?朱怀镜说着不要脱哩,却又取了双拖鞋给他。香妹听见了,摊着双手来招呼:“四来了?快坐快坐。我在饭,你夫陪你说话吧。”
“今天从乌县来的?”朱怀镜问。“是。清早上的车。”四答。两人说了几句,就没有话说了。朱怀镜因为在老家当着副县长,四在他面前总有些畏畏缩缩。朱怀镜就很客气地对他说:“看电视吧。”
吃过晚饭,香妹陪四说话。四同表就随便多了,话也多起来。他说爸爸妈妈都不太好,最差的是妈妈,一年有半年在床上。医院她又不肯上,药也不肯吃,只心疼钱。哪来的钱?就几亩田,橘也卖不起价。上还年年增加。今年上面说要减轻农民负担,县里给每都发了个减负卡。原来还没有的上项目,这回印到卡上,成了合法的了。夫不调到市里只怕还好些。张天奇这几年县长一当,不知发了多少!县里大大小小建筑工程,全是他老弟张天雄一个人揽了。王老八夫是知的,他原来在乌县包工程是老大。我原先是在王老八那里小工。现在王老八不行了。他不要那么多人,我就没事了。
朱怀镜这就知四的来意了。他望了香妹一。香妹明白男人的意思,就说:“现在来打工也不容易。荆都又不是沿海,工作不好找。城里人还只喊下岗哩。你来了就不要急,我同你夫想想办法。要是有合适的事呢你就留下来,要不呢你就玩几天先回去,我们找到事了再写信叫你来。”四听了,表情有些失望,上却说让夫多费心了。看看没什么电视,香妹就说早睡吧。
睡在床上,朱怀镜两商量这事怎么办。朱怀镜说:“我是没有办法,有职无权,找得什么事到手?我说,就让他玩几天,打发他路费,让他回去算了。”香妹生气了,说:“我刚才说万一找不到事就让他先回去,是想我俩有个退路。你倒好,连办法都不想一下,就要人家回去了。我家的亲戚你就是看不起。”朱怀镜知他不答应她,今天晚上是睡不好的,就说:“明天看看再说吧。”两人这才不说话,熄灯睡觉。朱怀镜却不知今晚是否又会失眠。
今天还是寒风萧萧。朱怀镜一办公室,立即觉得和了。原来是有了气。他照样先是打扫卫生。在走廊碰到刘仲夏,他也只是笑了一下,不急于告诉他索画的事。
忙完洒扫,又去蹲厕所。却听见谁在同别人说气的事儿。说昨天一停电,向市长办公室的空调当然也就停了,冷得向市长打了个嚏。向市长只是掏手帕了一下鼻,一句话没说。却让谷秘书长看见了。谷秘书长立即叫来行政长韩长兴,骂得韩长兴睛都睁不开。怎么搞的?维修个气要这么久?这么久原弹都造来了!韩长兴挨了骂,从昨天下午起亲自督阵,了一个通宵。今天真就供了。群众呼声再烈,抵不上市长一个嚏!说话的小便完就走了。朱怀镜就叹中国人能把自己的可怜用几句玩笑话就打发了。对着镜收拾一下发型,回到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再去了刘仲夏那里,说:“刘长,我同李先生说好了。他说是我的朋友,就只好从命了。不过时间上就要宽限些,他是个疲沓人。”
“好好,谢谢你了。”刘仲夏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平淡,全不像昨天那样。朱怀镜见刘仲夏不多说什么,就说声你忙吧,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
是不是刘仲夏看他昨天是在扯谎了?要是这样,自己就难堪了。后来一想,刘仲夏一定是昨天表现得太有兴趣了,事后觉得有失面。今天就有意平淡一些,算是挽回昨天的面吧。想想刘仲夏平日也是这么不定,宋怀镜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