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俩都不是年轻人了,早不是浪漫的时候了。但自从前天晚上起,我觉得我自己变了。
我现在总有一想哭的觉。玉琴,现在荒唐的男人多,荒唐的女人也多,但你这样的女人找不到。”玉琴淡然一笑,说:“我们都冷静一段好吗?”说着就伸过手来。但她抓着他的手并不是握,而是了。朱怀镜便伸另一只手,把玉琴的手团在里面轻轻了一下。
朱怀镜回到办公室,半天理不清自己思绪。
以后很长一段日,朱怀镜念念不忘的是玉琴,可玉琴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办公室的电话没有人接,挂手机虽是通了,也不见她接。他便猜想玉琴可能有意避着他,因为她熟悉他的电话号码。越是找不到玉琴,他便越是着了,想尽快同她联系上。几次想到脆自己上龙兴跑一趟,可又顾这顾那。
这天,朱怀镜接到老家乌县县长张天奇的电话,说他来荆都了,想见见副市长,汇报一下电站的项目,问他可不可以帮忙联系一下。朱怀镜说可以,但要看市长有没有空。他便记下张天奇的手机号码,等会儿再联系。
副市长秘书方明远,人还好打,朱怀镜才答应了张天奇。要是找别的市领导,他多半会搪掉。只因那些领导秘书多半有耀武扬威的意思。他刚调市里不久,县里的书记周在光托他找过几次向市长,他都借故推脱了。向市长的秘书龚永胜牌天大,莫说一级同事,就说秘书长们他也只听一两个人的。朱怀镜不喜那个人,就只在周在光面前敷衍一下。可周在光是个势利的人,回去就说朱怀镜在市里混得不怎么样,托他联系个人都办不到。所以后来再也没人为这些事找他了。他倒省了许多麻烦,不过有时回到县里去自己也觉得很没有面。县里那些儿,对他也就只是面上乎了,他一看心里就有谱。只有张天奇对他总像往常一样。只要他回家去,张天奇少不了要亲自陪他吃一顿饭,酒得他云里雾里。他也不去多想张天奇这人到底怎么样,他知这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事情总是得左右逢源。就说这张天奇刚任县长时,县里财政张,县委、县政府要求全县上下勒带过日。可不财政怎么,张天奇还是千方百计挤经费将县委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的座车换成了崭新的奥迪。他自己却仍坐那辆前任县长留下来的旧桑塔纳。政府办的同志多次提意见,要他也换一辆车,他总说这车还可以,等财政状况好些再说吧。这事在社会上一传,群众还都说这位县长廉洁。
其实朱怀镜清楚,张天奇那辆桑塔纳一年下来早脱胎换骨了,几乎只有外壳和牌照是现成的。当时朱怀镜着财政,光经他手批的汽车大修经费就有近二十万元。不过这事朱怀镜从来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当时他只是心里暗暗佩服张天奇,认定此人可为大用。
方明远正好在办公室,很客气地招呼朱怀镜坐。朱怀镜说:“我老家乌县县长张天奇同志想找副市长汇报一下电站的事,看副市长安排得了不?”方明远想了想,说:“副市长今天下午在开会,明天一天的活动也安排了。这样吧,我先向副市长汇报一下,看后天吧,我一定同副市长联系好。”方明远这么好办事,朱怀镜也觉得很有面,信就说:“你晚上有安排吗?张县长托我请一请你,晚上一块叙一下。”方明远似乎面有难,说:“那就不客气了吧。”朱怀镜见方明远嘴上不怎么推,就玩笑:“人家基层来的同志,很不容易,你就放下架,联系一下群众吧。”方明远便笑:“恭敬不如从命!”朱怀镜便同方明远握手告辞,说下班时来邀他。
回到办公室,朱怀镜上挂通了张天奇电话。接电话的问是哪一位,听上去不像张天奇。他便说找张县长。我姓朱。那人忙说,哦哦,是朱长。我是张书记的秘书小唐,请稍等一会儿,张书记在卫生间。朱怀镜这才知张天奇原来已经当书记了。便想自己消息如此闭了,这都是混得不好的表现。心里便不免有些慨。
一会儿张天奇接了电话,朱怀镜说问题不大,时间还要衔接,可能要后天去了。
张天奇谢了朱怀镜,又笑话,那只有住下来静候圣旨了。闲聊了一会儿,朱怀镜就说:“张书记,我们只怕也有一段时间不在一起叙了吧,今天我请客,一起喝几杯。我还请了副市长的秘书方长。”张天奇上打断了他的话,说:“哪里哪里,怎么能要你老弟请呢?我早就了计划了,叫你先说了。不行不行,一定我来请。你把方长请来是最好不过了。你老弟想得周到、周到。”
两人在电话里客气一阵,还是定下来由张天奇请。张天奇便又客气说,自己是乡佬城,不识荆都的浅,要朱怀镜地方。朱怀镜也客气一下,说就放在龙兴大酒店如何?放下电话,又有些后悔了。荆都大小酒店上万家,为什么他就像条件反似的立即就想到了龙兴大酒店呢?看来他心里怎么也放不下玉琴了。可他不想再挂玉琴的电话,怕落得没趣。雷拂尘说过,让他有客就带去,便挂了电话去,说带几个客人来吃晚饭。